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192)
赵生一步步逼近龙榻:“请父皇册立太子。”
“放肆。”皇上怒目而视,勉强撑着力看向殿门,“外,外面都是你的人?”
赵生幽幽道:“父皇没想到吧。”
皇上的确没能料到,最先动作的会是三子。
他赫然闭眼,沉沉倒下,浑身僵硬,像是没有了气息。
伴着方公公一声响彻云霄的“陛下——”,四周惊起愈发高亢的哭泣。
咸明殿宫人全部伏拜在地。
赵生皱眉。
他想看看,父皇是不是真的驾崩了,刚要走近,尹婵突然拦在龙榻前。
清瘦娇弱的女子可比湖岸的杨柳,飘摇欲坠,但她望向阴郁的皇三子,却笑了,冷冷道:“我知道殿下想做什么。”
赵生一向有个优点,便是不多费口舌。
尤其事情将成时,再废话,可叫触手可及的东西烟消云散,这是他懦弱十多年修习的法则。
所以尹婵这话,他毫无兴趣。
正要唤侍卫把她处置了,忽然,尹婵直直盯住他的眼睛,红唇翕动,一字一顿:“陛下已立遗诏。”电光石火,她想到之前皇上交给她的黄布轴。
尽管呼吸早已凌乱,若赵生再前一步,便能轻而易举听到她狂乱的心跳,但尹婵仍握着手,目不斜视,眼神庄肃,不露半点怯意。
暗处的赵雍严守时机,直听内殿传出陛下驾崩,已立遗诏的消息,即刻命令道:“动手!”
禁军霎时整装待发,甲胄和兵刃声听在他耳中,就像荣登皇位时的欢庆。
赵雍眼睛半眯,唤来一旁的禁军指挥使晏尚行:“随我进咸明殿。”
“是,殿下。”晏尚行笑道。
手中长剑一转,横在赵雍的脖颈上,止住了他的蠢蠢欲动。
赵雍目眦尽裂:“你……”
晏尚行微微笑着,眼神一冷:“禁军只遵皇命,你算什么东西。”
赵雍脑子仿佛嗡地被人敲了几棒,看着晏尚行的冷笑,脊背窜起一股股凉意。
但还好,还好。
他有谢厌。
皇城各门皆在赵雍的操作,和禁军的“配合”下,换成了谢厌的原州兵将。
当天边炸开青蓝的烟花,有一支不明来路的军队停在皇城宣武门前。
行动迅捷,严谨列阵。
庄严,肃穆,声势浩大。
谢厌站在城楼往下看,为首的将军身长八尺,披银甲,提金枪,脚踩战马,器宇轩昂。
他看了一眼,抬手,命人打开城门。
这般异动,让早早与皇上传递过消息的尹大将军深怀不解。
皇上不是说,有意退位让贤,称病假死,看皇子反叛么?按理,皇城守卫皆被换去,不可能放他们轻易进入。
身旁将士沉声道:“将军,恐怕有诈。”
尹大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抬手,正要让部下戒备,以防偷袭,但见城楼最高处的那人,手里拿着一支乌木簪,借着月光朝他示意。
尹大将军惊讶,便知是自己人了。
他朝其人点点头,率兵顺顺利利地踏进皇城。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部下疑惑,尹将军却笑了,他认出那是几年前亲自给女儿做的簪子。至于这私密之物,如何会交予一名男子,倒很值得深思。
“罢了。”尹稷手臂青筋暴起,举金枪,震声命道,“随我进宫,救驾——”
城楼上,直到听不见军队的任何声音,谢厌才骤然松出一口气,手撑住石壁,借力站稳。
乌洞洞的夜,仍见他绯红发烫的脸。
谢云重震惊道:“公子受伤了?”
谢厌一滞,摆了摆手,抵唇轻咳了下。待半晌过去,冷不丁问谢云重:“方才我,表现如何?”
“什、么?”
也罢。
子时初刻,一场荒谬的宫变,因镇国大将军尹稷的突然现身,而宣告结束。
三皇子在乱箭中死去,二皇子倒留了一命,但身受重伤,俨然不能活了。
躺在龙榻的皇上,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幽幽转醒。
目光毫无感情地盯住跪在地上的二子赵雍,传口谕道:“朕这一生子嗣凋零,如今更为不堪,传令下去,朕要雍儿长命百岁的活着。”
赵雍愕然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没有活路了,身体亏空,已是废人,宁可一死。
但父皇却要他活下来,要御医吊着他的命,就这么永永远远的废下去。
赵雍已无生机,血流如注,昏迷前,他看见父皇从婵姑娘处接来那明黄色的诏书,亲自宣旨。
他快听不见父皇的声音。
所有人都跪下,于是他跟着趴在地上。
慢慢的,眼前一片朦胧,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却死不了。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他听见圣旨中最重要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