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53)
玉绥又如何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呢?
他耐心的一边解释着,“给你敷了膏药,我马上就离开,不会打扰你睡觉。”一边伸手将她滑落的衣带提上,遮住了她白的晃眼的肌肤,又劝她,“夜里风凉,别睡在窗前,回床上睡。”
她贪喜凉爽,只是为了燥热痒意的喉咙能舒服一点,却殊不知,贪图一时的舒服,却又会加重病情。
他的手微微的触碰到了她颈间的肌肤,只一下正要撤去,赵容蓉忽而将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微微仰着头,他们二人的脸相距不过呼吸之间,她能清晰可见他的眼里自己的倒影,她也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似是从波澜不惊到愈发急促。
她唇瓣微张,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透着几分不同寻常,她好像瞬间收敛了坏脾气,她含着三分笑意问道:“皇叔日日深更半夜潜入我房中,却什么也不想做?”
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出现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房中,难不成就是为了将她从水中捞起来,替她贴膏药,看她睡得好不好?
光是想想,便匪夷所思,令人害怕。
玉绥只要微微低头,便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
可他并不动,只低声问她,“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将主动权全副交给了她。
于是他又瞧见她杏眸泛起了恼意。
赵容蓉立刻就松开了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那你走吧。”
“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走,我便会喊人进来,也让旁人知晓皇叔夜里闯入我房中这事儿,有多离奇古怪。”
她当真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玉绥还是没动,他忽而一笑。
赵容蓉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她为何要为自己挖一个深坑,好让这人抓住她的把柄,让她自个儿将自个儿给埋在坑中。
她懊恼的抿了抿唇,瞪着玉绥,“你到底走是不走?”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好似她无论做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是可笑滑稽的。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渐渐落了下风。
分明重逢之时起,她才是那个占据上风的人,她从不会惊慌失措,她总是轻描淡写,让眼前人节节败退。
玉绥终于低下头,若即若离的呼吸交替,让她一瞬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热度触碰到了她的唇,又好似触碰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
一瞬间让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日,那个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夹杂着莲叶清香的吻,那是她第一次知晓,原来这世上的话本里写的有关于男女肌肤相亲之事,竟不是胡编乱造的,那个吻,那个唇齿相触的瞬间,让她心生愉悦。
从不曾有人告诉她,人怎么会如此奇怪?会对另外一个人的肌肤产生渴求,想要与他亲吻,拥抱,结合。
是谁都可以,还是因为渴求的人是他?
她听见玉绥含笑问她,“所以,你想让我留下来,对不对?”
他的声音分明很轻,却又因为离得太近,让她产生了如雷贯耳的感觉。
她想要装作镇定自若的往后退,远离他,想要满不在乎的嘲笑他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她怎么可能会想要他留下来?
对,她就应该如此做,她总得重新占据上风,也才好让这人再不敢整日里笑她。
可不等她动作,玉绥又问了第二次,“你想让我留下来,对不对?”
他又问了第三次,这一次她看见了他“你若是不开口,我便当你想让我今夜留下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伤风好似摧毁了她的意志,让她开始变得脆弱不堪。
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却又温暖的吻,她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让她忍不住头晕目眩。
一定是因为得了伤风的关系,所以她才会无力抵抗。
不对,她也并非是全无抵抗,她是想过要推开他,眼神迷离中,却瞧见了自己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与他贴得更近。
这个人好像没有一处不是暖的,在这个有些微微风凉的夜里,就更加的明显,让人忍不住想要汲取他的暖意。
这是她很久很久,与他初次相见,还不曾与他有过肌肤相触时,心中就有的念头。
她有些分心的去回想当年初识时,她为何会有这个念头。
却又在下一刻,沉迷于亲吻里。
那些柔软的像是云朵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那并不显现的小巧梨涡里,她的唇……
*
这场伤风将将养好已是过了半旬,待她病一好,贤妃便迫不及待传召赵容蓉入宫。
赵容蓉抚平袖口处的褶皱,牵着蛮儿乘上入宫的马车。
蛮儿已经好久不曾与赵容蓉待在一起,此刻便依偎在她身旁,紧紧地贴着她,脆生生的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只她一人说话,整个车厢都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