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14)
赵容蓉不甚在意,正在乘车离去之时,又见公孙允的侍从抱着一只精致黄梨木盒走上前来。
公孙允道:“去岁制琴时,在下请大师另制了一柄短琴,不是甚么值钱之物,在下想献于小郡主做生辰贺礼,还望公主莫嫌弃。”
赵容蓉点了头,示意身旁侍女接下,“先生费心了。”
二人道过别,赵容蓉这番才登上马车,托腮闭目养神。
从热闹的南市离去,行了半里路,马车忽然一晃,停下。
“出了何事?”她听见今日随她出府的侍女庆秋问着车夫。
车夫在外回话,“公主,车辕上不知怎的卡了几颗石子,暂不能行。”
“好端端的又怎会有石子,行车前,你们不曾检查过吗?”庆秋皱着眉头。
车夫低头认错,“是奴才失职。”
“庆秋。”车厢内忽而传出赵容蓉淡然的声音。
“去林家茶坊。”
庆秋抬头一看,原是她们已行到上街口,此处的林家茶坊最为雅致,稍坐片刻倒也无妨。她领了令,去林家茶坊传了话,店家忙遣散了客人,恭敬地迎了赵容蓉进雅室。
庆秋同店家道:“不必忙着上茶水,公主只在此稍歇,你等暂且退下。”
“是,小的知道。”店家点头哈腰忙退下。
赵容蓉坐在窗边的蝴蝶圆纹椅上,半阖眼,“庆秋,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庆秋见她阖眼以为是累了,便躬身告退,轻手轻脚关上门。
雅室中燃着的香,青烟徐徐上飘,忽闻房门微动,青烟被风吹得散开。
赵容蓉睁开眼,看向来人。
她微微仰头,一双目倒映着来人愈发走进的身影。她人却依旧坐在椅上,玉手撑在桌上托腮,似是意外的漫不经心询问:“皇叔怎会在此?”
玉绥止住了脚步,停在离她三四步,垂眼看着她平静的面庞,轻声开口,“素娘,我知道是你。”
阔别多年不曾听见素娘二字,似是带着江南清晨的水雾,清冽冰凉,迎面而来。
她浅笑,唇边浮现一枚淡漠的梨涡,“皇叔口中的素娘难不成是我?”
作者有话说:
二更会特别特别完
希望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点点收藏,呜呜呜呜
◎最新评论:
【皇叔好可怜,抱抱皇叔,心爱的人居然是假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皇叔好心塞】
【这狠心的女人呜呜呜】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七章
◎这五年,你过的好不好。(大半重写)◎
她是她,却又不完全是她。
素娘从不会如此淡漠,她是金亭湖上若青荷粉莲般温婉秀美的女子,每每浅笑看向他,便生多情。
这于他那二十年无根漂泊的人生里,似一抹霞光添了色彩。
赵容蓉轻叹一口气,“只怕是皇叔要失望了,我从不是什么素娘,我也不知素娘与皇叔是何关系。”
玉绥握住芙蓉玉,玉石之物,向来是冰冷的,可他手是暖的,他总能捂热。
他听见自己开了口,声音平静好似在讲述旁人之事。
“素娘是我的妻,与公主生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他紧盯着眼前人,想从她那张芙蓉面上看见与冷漠无关的神色。
“公主左鬓下一指,耳畔旁是否有颗微小如朱笔轻点的痣。”
若非亲近之人,又怎么观察入微,知晓这样不易察觉的红痣。
“素娘也生的有这样一枚红痣。”
赵容蓉目光飘忽,她莞尔一笑,“听闻三千世界,万万之人,长相相似的人,怕是有许多,不足为奇。”
“皇叔再去别处找找吧,兴许还能找着同她相似之人。”
玉绥笑了笑,却是苦涩的。
许是看不真切,赵容蓉瞥见他眼尾泛起了微红。
“她在五年前,死了。”
赵容蓉安静的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棂的百花格,被黄旧的窗纸晕的斑驳,落在她精致的眉眼,就好像是画中人被墨笔平白添了一笔怜悯。
偏生这笔怜悯,也是冰冷的。
“原来皇叔口中这位素娘,已经亡故。”
“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没了。”
玉绥缓缓说起了从前:“我与素娘相识成亲那一年,恰好是公主闭门养病那一年。”
“听闻公主养病之时,外人一概不曾打扰过你。”
“一直到公主病愈出嫁,期间有一整年的时间,除了公主身前近侍,无人知晓公主身在何处。”
“公主出嫁前十三日的夜里,素娘亡故于火海。”
“这一切都并不是巧合。”
苦楚浮现于玉绥眼底,那是一段他并不想回想,却又时常会在子时乌啼时入梦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