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82)
泥人皆有三分土性,阿颛虽秉性真纯,温和淳朴,即使东方宰打折他一只手臂,仍心无仇怨,但他此刻所作所为委实卑劣,已怒从心上起:“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就是,是骡子是马但凭真功夫决断,你尽管冲我来便是,而今行此诡计,休怪我跟你拼命!”
他声色俱厉,东方宰倒真吓了一跳,阿颛胆敢同他拼命,但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说道:“我有何诡计可施老朽要教训我灭神域的叛徒,与你何干你自讨苦吃,英雄救美强出头,可怪不得我。”
阿颛不善言辞,明知他强词夺理,却三言两语为其堵了嘴无言以对,眼见他手掌穿过自己胁下击向零虑,忙挥掌去格。
东方宰这一下手法却是十分拙劣了,人人都能看出他是如之前那般故技重施、声东击西,看似针对零虑,实则是见机行事,待阿颛误以为他真欲对其痛下毒手采取措施时再伺机反转,出奇制胜。只有阿颛自己当局者迷,明明才吃了一记前车之鉴,仍未学乖,依然上当。众人大声提点“当心!”但到底为时已晚,东方宰奸计得逞,右袖挥出,两枚细若青丝的银针无声无息飞掷而出,稳稳当当插入了阿颛后心神道、灵台、至阳三穴之中。
这三处穴道皆位于脊椎,同样是致命要害之处,阿颛平素修行内功,真气扩散出去,盘桓于周身七百二十余个穴位之中,每一处单穴双穴或是经外奇穴皆有真气相护。这银针微不可查,虽贯了东方宰掌中劲力,却尚不足以至人死命,但要害受创,定非受伤不可。
阿颛身中三针,真力随即一滞,气血上涌,一口血尽数染在零虑皓洁无暇的裙袂之上,殷红一片、星星点灯,像极隆冬雪中寒梅。
东方宰一计成功,洋洋得意,知道这场较量有惊无险、总算是自己胜了,正要一捋袍袖狂妄几句,眼前忽然冷茫一闪,一物湮没无音而至,他知定是暗器,未待细辨,连忙回旋相避,但他既发觉得晚,又以为阿颛受伤之后再无余力负隅顽抗,遂少了提防,就觉胸口一凉,跟着剧痛袭体。垂目一觑,一把寒光凛凛的奇形匕首直插右胸,鲜血汩汩外溅,正是境君夫人赠予阿颛的那件利刃。那日而使之与人较量之后,他为寻来日野外营生、伐木杀畜之用,一直傍身而携。此刻被人接连暗算,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刀上附了他手中劲力,刀尖刺入肉中,猛劲不消,一冲一带,东方宰摇摇欲坠,终于翻扬而跌。
他重伤倒地,半天爬不起来,阿颛此刻却只半蹲半伏,银针插入后心,他双臂尺寸未足,不够将之拔出,遂形容未及对方狼狈,这场角逐东方宰机关算尽,到头仍是棋差一招、功败垂成。
众人叫声雷动,凫灵仙境一方大败亏输,但统率行奸使诈,仍然挂彩,一时威风尽失,他们自是敢怒不敢言,扶起东方宰,一番窃窃私语,意欲悄声而退。
乲氏双侠拦腰而阻,逼他们交出了零怒所中之毒的对症解药,这才放人,一干邪魔外道终于灰头土脸的悻悻而去。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镜里恩情
强敌已退,光明神域人人振奋,只喜得手舞足蹈。但舞过蹈足之后,又不禁愁眉苦脸。
阿颛后心那三枚银针并未淬毒,万幸无碍,但零虑受东方宰那一掌却伤及脏腑,卧在情郎怀里撑持须臾,还没温存一时半刻,便即不省人事。
零怒服了乲氏双侠夺过来的解药,运功不过数个时辰已然复原。阿颛于岐黄医理之道一窍不通,光明神域擅药者号诊零虑,望候问切,只说大小姐身中东方宰“封冰神掌”,内脏创伤极中,郁淤于腹,非药石所能治愈,唯有武功高强之人将其体内寒气逼出,自可不药而愈。但阿颛一身内功皆是阴寒路子,倘若强行运功,只会寒上加寒、非但不能救治,反而弄巧成拙,更恶伤势,只有先天极具罡风之气、并修行纯阳内功之人方可以阳克阴。
光明神域诸弟子所修内功皆走阳刚一派,运功逼毒倒也并非难事,苦于零虑中毒过甚,功力稍逊之辈便无能为力,纵观全山,也只掌门有此功力。但零怒毒质虽祛,内息真功却还只恢复三成,强行替零虑运功驱寒,数个时辰过去,也只逼出少许,实是无济于事。他恢复内功尚需十天半月,但零虑受伤颇重,能否撑过三日,已大悬难说。
零虑得父亲救助,虽毒未尽去,神志却恢复正常,不再昏厥,叫所有慰问之人都离房而去,只留阿颛相伴。
“我看见那老家伙拿暗器偷袭,可伤着哪里了?是什么暗器?当心有毒……”待零母将房门一眼,零虑再无矜持,弹起来就牵过阿颛之手,忽觉他手臂软垂,柔弱无力,一触之下,他立即蹙眉,关怀一问:“胳膊中毒了么?”捋开袖子一觑,但见阿颛半条肘子隆肿而起,径如双倍般粗,只吓得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