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10)
这颗头颅乃摩大鳏尸身首级,他翻了翻,忽然惊恐一叫,将那可血淋淋的人头一抛而下,远远丢开,退了两步,火折子举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口中高叫:“魑……魑魅血艳爪,拘……拘魂妖娆!”
此言一出,十二人无不惊诧。其中最为骇异的当属风潇游,他听到嵊二鳏口吐那几个字,心坎猛地跳了两跳,走过去捡起摩大鳏首级,往他颈中一望。但见人头下颔之颏鲜血淋漓,整条脖颈被锐物切为五截,却又未完全离体,与颈椎相黏,五块切得平平整整的肉片挂在头颅之下,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此乃魑魅血艳爪杀人夺命之后所遗之征,邪气诡异至极。摩大鳏被人一击致命,正是中了这门绝技而死,遂颅下方显此状。这门功夫毒辣狠厉,出手而见血,见血而割候,割喉而夺命。威力无穷,却无人得知其源,所创何人所属何派,武林中均无流传,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力之中,更混淆无数神秘的未解之谜。
将这门武功发扬光大之人,正是月骨鸢。此女年纪虽轻,不过是近年出道的后起之秀,却练就一身邪派武功,曾在武林中肆无忌惮大杀四方,建下累累血债,杀人夺命往往一击必杀,一旦出手,手下绝无活命之理,且一贯潜夜杀人,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武林中人谈“月”色变,偏生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容颜颇具姿色,是罕见秋娘,便赐予她“拘魂妖娆”一谓。其人喜怒无常,嗜血如命,杀人放火百无禁忌,全然是魔道邪派一流。
“敢问可是妖娆骨鸢到了?嗬,我等与尊驾虽有微罅,却非深仇大恨,何苦无端为难?切莫各自过不去了,这就请出一会。”同伴惨死,禛六鳏丝毫不为其哀,知晓来人底细,言辞间已委婉相谄。其实逝者已殁,剩下的六鳏五寡便不去在意适才突发之变,摩大鳏同黑衣寡妇死则死矣,他们却深知此时此刻局势严峻,倘若月骨鸢此时前来横插一脚,翻旧账而相助风潇游,莫说此行一趟势必功亏一篑,保不准尚有性命之忧。谁不畏死?未免一死便只得相机行事,佯装化干戈为玉帛,总之能拉拢则拉拢,无论如何不能开罪对方,徒立强敌。
他一语出口,旁人屏息凝神,只待月骨鸢现身,但候了半晌,万籁俱寂中却无半分响动。风潇游此刻脑子里却浮现了一抹靓丽的人影,往昔接憧而至,一时浑然忘我,不记得自己尚处于危殆之中,只顾着心猿意马去了。
“不错,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区区贱名正唤月骨鸢。我早已到了,不过你们一个眼瞎一堆眼盲,目不视物,斗了半日一无所知罢了。”他正想入非非,一个寒凉似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这声音时快时缓,忽高忽底,从四面八方钻入耳中,缥缈不可捉摸,混不知说话之人身在何方,仿佛天地之间均是此人靡靡之音。
风潇游闻其音便知其人,腆着脸大喜道:“原来真是你来援我,我只道昔日你一去不复返,从此再也无缘了。”
他心续激动,说出口的话却没头没脑,六鳏五寡也听出这声音异乎寻常,全神贯注的倾听,哪会将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有人高问:“不知姑娘何以三更半夜来此荒郊?请现身一会罢。”这地方名曰“断岭谷”,原是因周遭遍布断崖绝岭而起,偏远荒僻,平素即是伐柴樵夫亦难见一名,在此偶遇绝非偶遇,邂逅也非一般邂逅,中间实则大有秘辛。
“你们两波十四人斗得精彩纷呈,我自然便是为看热闹而来。至于会面,我已同你们会了许久,不过是你们斗得太忒也专心,方才失了眼力。”
这次的声音仍同之前一般,缥缥缈缈,时而如梦吟如时而呓语,但却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正是来自东首,众人忙齐刷刷回头一觑,却见一株柞树枝上站了一人,绛衫紫绸,面目为长发遮掩,瞧不清相貌。其时无风,那身紫衫却无风高扬,如山魈鬼魅。
第4章 第三章月下骨鸢
树上人身影窈窕,婀娜生采,但她脚下所立足之枝不过拇指般粗,她一个人至少亦具七八十斤的斤两,那枝丫承此重量却纹丝不动,如枝上并未站人一般,竟连冠叶也没摇晃两片,着实诡异。
但那处显眼,众人适才举目四眺,也扫过那株柞树,却是空空如也,不过瞬息间便多了一人,而诸人竟无一人得窥,看来此女轻功之佳,远胜再场群众。
“热闹我尚未瞧够,想必你们也没斗个尽兴,切莫因我失了兴致,赶紧继续斗罢。”
这次的声音不再缥缥缈缈故弄玄虚,换成另一种孤寒清冷,众人听在耳中,凉在心头。只是她语出惊人,六鳏五寡互相一睇,自然明白她深夜来此,绝非看热闹这般简单,但都猜不中她的心思,到底所图何来。只风潇游一抽嘴角,脸上颇有歉疚,正预备自责两句,却听树上人冲他不耐烦:“没听见么?你还不动手?”风潇游愣了片刻,不明她话是何居意,冲口而出:“你不是知我有难,来拯救于我?”但话一出口,立觉不脱,自己首先羞赧无地。树上人鼻腔一哼,怒形于色:“恁你也配我出手?给人五马分尸也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