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76)
片刻之后,林雾深懊自己的太过客气。
那姑娘朝身后诸位同行者伏了伏身子,娇怯怯的问:“小女子多日前听闻家夫厄于梃蠼之毒,不知各位大侠的亲朋好友可有同病之人?”
她明知故问,这次外来者死去的亲属无一不是命丧梃蠼之下,于是纷纷附和,都道正是。其实大多数枉死者并非直接接触梃蠼致死,而是与身患梃蠼之人有了近距离接触,受其传染。随处一条大街小巷的邂逅,便可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导致这么多人疾终溘逝。但追根究底,责任还是要归咎其源,那名在雎冉琥珀上暗透梃蠼的罪魁祸首。
得了解答,那女人不疾不徐的续说:“大家眼下虽并无其他力证,唯一能确信的便是枉死之人皆丧命于梃蠼之毒,但此毒物旷世难寻,且毒性强烈有害无益,寻常药铺也无售货,若非事先谋划,一般人绝难私藏亦或无故秘制。”
她说到这里便缄口不言,但既已谈到此种程度,即便是傻子亦能揣摩出她的弦外之音,附和声此起彼伏。
“不错,这位姑娘言之有理。”
“宫主若问心无愧,可敢让我等入宫一搜。”
“只有宫中不存在与梃蠼有关之物,像药渣,配材,亦或尚未用完的剩药这些物品,即可证明实情。”
“是啊,真相到底如何,这一搜也就大白了”
“……”
那女人几句话引导成功,不着痕迹的退回黑暗角落中。林雾被这片拥戴她的哗然吓到了,等回过神来时再去寻,人已不知去向。她极目四眺,但要在成千上万的混乱队伍中找出一人着实困难,看了半晌一无所获。
她之所以被面前的喧哗吓到,并不是因为聒噪,震得耳膜发疼,而是另有隐情。
距离她赶赴猫山拍卖行以计谋取雎冉琥珀那日,已过去数十日时光,如若按照这些外来者的推论,她是罪魁祸首,那么这许多时日过去,她怎会愚蠢至斯,还留梃蠼残渣等这些人来搜?定然在回宫时便第一时间处理干净,以免节外生枝。
毕竟有充裕的时日进行清理,是个人都晓得,即便他们此时此刻强行入宫,也终将徒劳无功。但这些人依然叫嚣,要入宫搜寻,找出有力证据,只能说明一点。
计中计,这些人的真正来意压根与梃蠼无关,这不过是个借口,借助这条理由闯入白月薰宫,另有目的!
在不知道对方目的到底为何之前,她绝不能轻易松口放人入宫!
五罗姝与十二歃血碧翼等诸女怒气勃发,连贯发言。
“我白月薰宫何等尊贵,岂能令你们这些山野村夫践踏?”
“哼,宫主何许人也?要杀人只在弹指之间,何需如此拙劣的手腕?”
“……”
双方又陷入了泼妇骂街的情状,这些外来者愈加不耐烦了,也不知是谁高声亢嗓的吼了一句:“宫主口口声声维护自己并非凶手,却无凭无据,也阻挠我等搜捕证据,若非心虚,何必抗议?你若不肯通融,为了令那许多枉死者瞑目,在下可要得罪了!”
此言起到了一呼百应、响召风从之效。一人旃了狠话,接下来便是人人旃出狠话。铮铮铮,刀刃与铁鞘的摩擦声不绝于耳,许多人抽了兵刃,剑拔弩张。
白月薰宫一方自也不甘示弱,纷纷在冷笑中祭剑相迎,只消宫主一声令下,立即出手。
林雾寻思此情此景绝难善了,她不可能放这些人入宫,但这些人倔强固执非要入宫,她筹不出方针,只好以武力见真章。虽说以人数上看貌似敌众我寡,但宫主女仆都是她一手□□,造诣自是不浅,有力奋起一搏。
正当她举了手臂欲待传令,外来者的人从中忽地响起一道朗朗之音。
“兄台此言舛谬有误,宫主虽说并无证据,却有证人可述清白。”
大众疑惑中,即墨飒风要悬虚鸿,大步流星衣袂飘飘踱了出来,站在双方中央,适才那黑衣女郎所立之地,抱拳谦逊为礼:“鄙人有些话,需同各位英雄叙明。只是在下人微言轻,不知各位豪杰可信与否?”
他昔日在谮黎铸剑山一带颇有知名度,在场诸人有半数与他曾有一面或许数面之缘。即使未曾有过面缘,也闻其名知其迹。并且适才一番拉交情套近乎,基本都晓得他的身份。旁人适才见他同林雾横站一列,本拟他自上次梧桐坳一战为林雾所擒,至今仍受制于人,眼下林雾自顾不暇,他便乘机脱困。
众人均料他这些时日曾受屈辱,接下来定然要控诉林雾之非,遂皆心存盼望。这些人都是墙头草,昔日梧桐坳中即墨飒风败于林雾之手,大多数人逢场对后者溜须拍马,今日白月薰宫成了众矢之的,便转而巴结于他,异口同声的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