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71)
夜动桫椤,白昼如日中天炽热如沸,晚间却凉风动袂裾风习习。庭前搁了四凳一桌,均是石器,一坐上去便更冷了,即墨飒风拔步欲行:“这萧瑟之秋极易着凉,你功力尚未恢复,切莫病上染疾,还是回房就寝为妙。”
“你还没阐明来此何意?这三更半夜,不会只是前来关心我的罢?”林雾蔑着眼神嗤之以鼻:“本宫好歹练过几十年,如今虽蛟龙失水,总不至于弱不禁风,给吹几刻钟便折腾出病来。承你关怀,感激不尽,但你委实多虑了。”
“不要呈口舌之快,你如今功力全无,比之寻常闺阁女子尤有不如,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即墨飒风伸手过去扶她:“我虽说铁定保你安然无恙,但前提是你的配合调养,若自己先折腾出了什么疑难杂症,影响了进程可与人无尤。”
林雾本欲拂袖,挥开他伸过来的胳膊,不料刚一抬臂,手肘突然无力,酥软的垂了下去,而即墨飒风的手指已触上肩胛,她欲待叱咤,不料颈下一麻,风府穴受制,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哑穴受封!这下子她亦同那名囚徒一样,有口难言了!
口不能言,眼尚能睇,林雾瞪着瞳孔斜觑着他,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嗬,真是胆大妄为的男人。试想有多少年,无人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冒犯于她了?
“宫姬大人恕罪,鄙人得罪,实属一片好意,你不必紧张。”将林雾脸上青白交替的颜色尽收眼底,即墨飒风莞尔一笑。想到平素高傲跋扈的女人竟狼狈至斯,他笑意益浓,若是稍后自己将她抱回寝殿,不知是否会暴跳如雷。
欣赏了林雾脸上嗔怒半晌,即墨飒风在夜色里弯腰,怀揣着忐忑,小心翼翼的用双臂将丽人捧了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颈下鼻尖荡漾着呵气如兰。他血气方刚,难免受窘,低头去觑,见到的是一张娇嗔的脸,那张脸其色芳华,其韵芳菲,正气鼓鼓的瞪着他,而他却只看见藏在那张面容之后的疲倦与憔悴,以及神伤,怜惜一叹:“何必把自己活得那么累,我的情窦初开是一场笑话,也没你这般伤情。阿暖与你分别这么多年,你不是一样一个人过来了吗?”
轻风蓦然骤急,拂发动鬓,吹开了她肩头纤薄的外裳,丰肌秀骨敞露于外。
即墨飒风双手都托住了林雾身子,无论腾出哪一只来替她裹衣都显得十分尴尬。他抿嘴一笑,将怀中丽人往自己怀中搂了搂:“夜深了,穿得这么单薄,还是早些休憩吧。”
下一息,有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破空而乍,响彻云霄。
跟着是两声“咕咚”,两个人同时一头栽在地上。
即墨飒风惊恐的盯着自己手掌,白皙的肌肤上泛起袅袅黑烟,氤氲萦绕,缓缓升腾,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朵如梦似幻的蕤花,很美,也很要命!
“这……这是什么毒物?什么毒物咬我!”他痛得哇哇大叫,边鬼哭狼嚎边倒吸凉气。刚才他堪堪将林雾打横抱起,顺带占些半大不小的便宜,不料便宜没占到,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身上藏了毒物,他只觉掌心剧烈一痛,跟着臂软筋酥,一头栽倒,哪怕他即刻潜运真气逼毒,仍痛苦难当,支撑不住。
不运气还好,一使真力,血脉运行骤然加速,毒性蔓延更快,顷刻间无力可使,手脚并用亦爬不起来。
不好,毒性已侵入脏腑!
“你是打算就着那般面目扭曲的死法告别阳世么?你看看你,蜷在一堆,实在忒不雅了些,有辱斯文。”刚才那么一摔,恰好背脊撞上凳脚,风府穴滞气一松,已可开口言语,但林雾肩井穴也受了闭塞,哑穴虽解,却仍动弹不得。
但她虽暂时无法行动,过得几个时辰自能松穴,可即墨飒风却不同了,她躺在地上背对着调侃。“忘了同你忠告两句,本宫所修之功法类属邪门黑派,肌里肤外积了许多毒质,平素敛于血中,不露于外,眼下功力失调,便挣脱束缚溢了出来。这玩意儿动辄催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快些爬过来我替你将毒质汲出,否则心脉受损,那可有的苦头吃了。”
即墨飒风不谙医理,却深明除刀光剑影之外,便是毒物可杀人于无形。他颇具江湖阅历,明晰中毒物之后越是使不上力这毒性便越凌厉。眼下距离中毒之初不过须臾,他已精疲力竭、有气无力,这毒必定了得。挨时稍久,立时毙命。
但他临危不乱,心头懊悔自己之前的大意,如今却保持了警惕,并不立即过去,奇道:“你昏迷期间我悉心照料你的日常琐事,也碰过你,却为何从未有过中毒之象?彼时你不省人事,可无抑制毒素外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