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66)
上头那篇言论,词正意反。但这似乎涉及男人的自尊与原则,而那些憧憬情爱的男人听到这些言论,免不了怒气勃发。
“我胡言乱语,你莫要往心里去。”林雾琢磨着还是着重阐明几句:“只因你给我服食劬丹,累得我……咳咳,虽然你的初衷是为了我好,但恻隐之余,终究也是桩缺德之举。我好歹身为女人,哪能满不在乎?你还往我伤口撒盐,我自然更怒了,才出言刺你几句泄愤。”顿了顿,她认为自己的解释力度稍轻,得加重强调,又续道:“此乃千真万确,你瞧阿暖亦是男人,若我当真心存那样的观念,便是连他一起贬了,又怎会倾心于他?我这几日出生入死,梦中魇中都是他,到现在尚且念念不忘。”
念及此,她想起这些天梦中那些众乱纷纭的梦境,心头也不禁震撼。原来,阿暖在她心中,占据着如此独一无二的位置,连死之前都想在梦里见到他。
语毕,林雾觉得力度恰到好处,不过口头揶揄罢了,一般人听到如此诚意的辩白,心头那缕微不足道的不忿也该烟消云散,但她侧目觑即墨飒风神色,怎地越发难看起来?
“你多虑了,我知你是无心之言。身子既然暂无大碍,我便先去研习燠煜秘典,告辞。”敷衍着交代了两句,也不待林雾挽留,即墨飒风晃身窜出帷外,跳上另一辆马车去了。
他这番举动止其实很无礼,放在从前,林雾定要心生不悦,但心思敏感如她,自然察觉空气里那一股似有若无的微妙,这股微妙十分怪异,貌似促进了他们之间的交情。大概是恩情的煽动吧,从她一开始将他绑架入宫,后来历经了碾廑之故,再到那场关于醴荼靡的交易,还有眼下她的生死斡旋,以及作为唯一一个听过阿暖名讳的人,约摸算得上半个知己。
有了交情,自然便少了生疏,生疏递减拘束也随之省略,越敞越开了。
途径弱水潭时,五罗姝正欲开启入宫之门,即墨飒风自觉回避。之前出宫时他亦是如此,但这次林雾却叫住了他:“你不想知晓宫中入口藏匿之处?”
“大费财力设下这般隐蔽的机关,怎肯轻易示于外人?”即墨飒风迫切的想要明晰,遂停了步伐转过头来。
第20章 第十九章流桫暗昧
“我设下机关原意是要佑庇宫中太平,免受人扰,可你早已打搅过了,无关紧要。仔细看她们怎生开启便一目了然,牢记步骤法门,便可自由出入熏宫。”
贯穿弱水潭与白月薰宫的水中甬道相当于一扇上了枷锁的闼门,而觅径之法便是开启隧道的秘匙。这于她们同僚而言不过是鸡毛蒜皮,但于外人而言却是不传机密,万万不能让旁人洞悉,否则便相当于钥匙遭窃,设立机就相当于多此一举,彻底无用武之地,故而一般绝不外泄。
但眼下林雾主动将秘密公之于外,即墨飒风俨然起疑,稍一琢磨,眯着眼睛挑眉:“你是想试探于我?其实入宫与出宫的法门截然不同。宫外开启甬道的法子其实是宫内触动陷阱的机关,眼下我记住了入宫诀窍,下次我再运用此法从宫中溜之大吉,是否就落入了你的圈套?一跃便跳下你提前设伏的深坑,一命呜呼啦?”
好意惨遭曲解,林雾对他的小人之心相当无语,竖了跟指头:“你为人狭隘不代表人人均同你为一丘之貉,机会有限,仅此一次,你爱瞧便瞧,心意自便。”
她那一派无所谓的轻松令即墨飒风彻底打消狐疑,心花怒放的凑上来观瞻。
劬丹的神效很奇异,它并不能根治林雾体内真气失控之乱,其药力却能护住她身躯的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不受真气冲撞,这股药力持续作为她命源的屏障,保驾护航,再强劲的内力亦拿它无可奈何。丹田中的真气依旧紊乱,只是因受劬丹所阻,暂时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但这期间,因药力介入、化为庇护经络的膜层,使真气与经络隔绝,她便无法按照法诀进行自主调息,身体里随时都有磅礴的真气泛滥,却又仿佛油尽灯枯半分真气亦无,与寻常没练过内功的花信无异,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熏宫上下诸女得知宫主有望复苏,皆大欢喜,无不对即墨飒风感恩戴德。林雾心头自然感激,她只对他说:“我不喜欢欠钱赊债,但这笔账到底是欠了,纵使倾家荡产也非还不可。你说,要本宫如何偿还?”
不知是不是她功力大打折扣之后连眼神也殃及池鱼出现了错觉,她莫名看见即墨飒风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但稍纵即逝,他挑眉而答:“我大琰圣海虽比不上碾府家财万贯,但也不缺钱财。何况此乃千金难买的救命之恩,岂是财富能偿还得了?你既是图报,便要拿出等量价值之物?否则我便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