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纨绔篡位后(197)
“......”
郑祥吉出门的一刹,李善识终于扛不住,昏倒过去。
狱卒提着一桶凉水问:“主事大人,还继续吗?”
“不。”
黎云书飞快地回绝,缓了半天心跳,才道:“郑大人说留一口气,就此停手吧。”
那封罪状被她带了出去。
走出刑狱的时候,天色已晚,空中飘起了雪。
刑部大牢外寂静非凡,所有的公道都被白雪粉饰过,将一幅安宁的假象呈现在她面前。
一直走到平日处理事务的屋中,黎云书才察觉到一些事情。
——为什么太子会对一个区区县令动手。
——为什么郑祥吉非要说李善识勾结二殿下。
——以及,为什么要让她来。
李善识状告太子兴许是无意,太子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如今太子的所有举动,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南疆。
当年,圣上为了让皇子们得到历练,亦为了稳定四方尤其是边境的统治,会时不时指派皇子去各地视察。
看似是“视察”,其实早已定下了各个皇子在朝中的分量。便如太子,他所统筹的江南,经济发达,百姓富足,实力自然雄厚;二殿下所管理的西北,看似不如江南,但当年与波斯等国的贸易极为发达,也算尚可。
南疆在当年,一直被朝中人视为“蛮夷之地”,可在四殿下和蜀州县令的努力之下,近年来已经超越了西北的发展,甚至有媲美江南的趋势。
对于两位殿下来说,这是重新划归势力的一次较量。
如今三个月已过,圣上却对南疆没有半点说法,两边人正剑拔弩张着。刚好蜀州县令冒了这个头,被太子殿下抢了先手。有这个机会,太子自然会抓住,并且想要百分百抓住。
所以事情交给了被太子青睐的她。
所以刑部只用考虑太子利益便可,根本不用思量李善识的清白。
因为李善识,本来就是个替罪羊。
——因为刑部的人,本来就偏向于太子啊。
在黎云书看着罪状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推门时,正对上崔员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见她桌上摊着卷宗,他欣慰地感慨:“云书啊,事情始末我都听郑大人说了。这个案子不难办。刑部的人已经找到了证据,只要让李大人松口便可。”
有冷风顺着门缝卷入。她双拳在袖中握紧,“我能看看那证据吗?”
“等明天吧,刑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崔员外呼出一口雾气,“你也别忙得太晚,记得早些休息。”
他走后,屋外的灯也一盏盏熄灭。
刑部的官员要比其余人走得更早些,她起先不明白缘由,至今方才顿悟。
因为刑部牢狱关押的不仅仅是犯人。
更多的是冤魂。
今夜天色阴沉。
她回家时经过一处繁华地段,有几个醉酒官员围殴着乞丐,一边殴打一边谩骂:“就凭你也想告老子?你尽管去告!看看衙门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
黎云书上前质问,醉酒官员一瞧她官服,知道她位阶比自己高,憋着怒气离开。
乞丐在一旁呜咽。黎云书想去帮扶,谁知乞丐一瞧见她的衣服,立马如看见了鬼怪,脸色煞白地转身爬走。
手中银两顿在半空。
她看着乞丐仓皇的背影,心像是被凌迟过,淋漓滴着血。
——变了。
曾经她以为,只要她能在科考中胜出,在官场上占据足够的地位,她就能有足够的力量去帮助大家。
可她忘了,一盏孤灯,永远也照不透整个黑夜。她一个人,挽不回朝堂的清风正气,救不了更多被官员欺压的百姓。
何况,百姓们已经不再信任朝廷,不再信任任何官员。
何况......她纵然救了再多百姓,也救不回沈家,救不了下一个重蹈沈家覆辙的忠臣。
——只要圣上还在,只要朝中的人能肆无忌惮地颠倒黑白,只要没有另一个人站出来肃清朝党风气。
为民请命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
就让她做刺破黑暗的那一柄刀吧。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姜鸿轩耳中。
听闻消息时,他身旁的医者正毕恭毕敬地回应:“这疤痕已经比往日淡了不少,至于殿下的眼睛,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正说着,有仆从踏着风雪走入,“殿下,蜀州县令今日到了。”
姜鸿轩示意医者离开,待仆从掩好门后,他摆弄起了桌上书卷,“怎么?”
“蜀州县令大骂太子,那刑部的大多数人亦是被太子掌控着。属下担心,他们会审出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情。”
熟料姜鸿轩笑了一声,“审,让他审,把我说得越坏越好。最好还让蜀州县令死在牢中,来一个死不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