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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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6章 生还
◎傅其章生还◎
鹅毛大雪打着卷儿飘落,将京城铺了一层银妆,掩盖了旁的零落的颜色,仿佛这样的洁白才衬眼下的氛围。
大楚一下子失了两位举足轻重的将军,辅国将军殷渌战死沙场,棺椁如今停在府里;靖安将军尸首不存,只由副将带回了银枪。
朝中一众大臣,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先去何处吊唁,恨不得再自家门前就一跪三叩首。
事发突然,辅国将军府里沈置还没挂起白绫,只有那些白幡立在门外,随着凛冽的寒风卷起又落下。
老妇人哭得几度昏厥过去,如今只剩下了殷可竹一人跪在棺前,静静地留着泪。身旁来来往往的小厮布置挪动着什么,她也视而不见。
忽然,门外响起了比那些家丁更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袭红官衣的樊北一路跑来。
他看到棺椁的那一刻,身形在门前戛然而止,一双清明了一世的眼睛,这会儿忽然混浊起来。
双腿仿佛被捆了重铁似的,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动,一身容纳万川的胸襟风骨忽然萧索起来,连两行浅浅的泪也不能包容。
“老兄弟啊…”他颤抖的手终于扶到了棺,光洁的盖面却似生了刺似的扎手。
出征前还说着要准备女儿的礼金,当时还打趣说他急脾气,什么事情都赶那么快。可这次,却当真是赶铺了前头。
年岁到此,虽知迟早有一天要舍了这人间而去,做个长久的分别。可没想到这一条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惨烈。
几十年老友,曾混沌中大刀阔斧,也曾春日长饮笑谈不还…
樊北低低地把哭声压在喉间,深蹙着眉头。一口气闷了许久,他猛地咳了一声,骇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樊相!”殷可竹还恍惚着,稍有些神思的去扶住不住踉跄的人,喊到:“快来人…”
文樊武殷,如今却剩了玉衡孤明。
……
大雪满天,人间仿佛都明亮了几分,可沈郁茹终究觉着那房间里太暗了,暗得心里也像个无底洞。
她不敢在那样的暗处待着,害怕傅其章回来找不见。便不顾旁人劝阻,硬是坐到屋门大开的正厅里。
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入屋门,将门内三尺地面都打湿了,可她扔不肯关上门,就将那银枪置于膝上,神似若有若无地抚摸着。
有人踏着风雪缓缓进门,那急促地脚步忽然迟疑,沈郁茹忽然期盼地抬眼,可目光里分明没有神采。
是杨逾和张瑞书,二人在门口停驻了许久,神色似乎也被这穿堂的寒冷冻住了。
张瑞书终究是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垂首间落下泪来。杨逾湿漉眼睛更深邃了些,如暴风前的海面翻涌着,整个人都沉静得可怕。
那杆银枪,明明与沈郁茹的一身素衣颜色相差不大,却分外刺目。
杨逾深吸一口气,不肯让自己哭出来。二人而跪,张瑞书已然不敢再看周遭周遭景象,随之深拜了下去。
沈郁茹已无力做什么回应,眼眶干涩地已经不再湿润,任两人无言拜过。
“夫人,太子到了。”通传的小厮也不再高喊,只到了近前低声通禀。
还未等沈郁茹起身,徐佑已然大步迈进门来,震惊尚在神色中没有退去。
从理政殿到辅国将军府,一边未安排妥当便又来了靖安将军府。这是他涉政以来最手忙脚乱的一日。
未做言语,徐佑向沈郁茹施礼,郑重地俯身拜下去。或许这一礼早已超越君臣之份,可他觉着理应如此。
“夫人…节哀。”他不似往常那样平和震惊,却尽量显得有条理。
见着太子,沈郁茹原本空洞的眼神,这才如刚刚魂魄附体般动了动。
不过却似换了个人似的,抛却了平日如春如水的温和,更似手中的冷铁般生硬。
她从来都不是能被苦痛击败的人,这会儿缓缓起身,银枪与地面轻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被她紧握在手中。
“昭宁侯…绝不可活。”她低声道,那声音略微嘶哑,如三九的冰棱一般刺人。
这或许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说这样的狠话,却早已打定了不会是空话。
杨逾半晌不言语,这会儿却应声:“嫂嫂要什么助力,尽管说。”
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似乎格外冷静,连悲伤的情绪也被目光中的深邃淹没。
“景舟!”沈郁茹唤道,周身气势竟然胜过平日里发号施令的傅其章。
立在一旁的景舟即刻上前一步:“夫人。”
“去将昭宁郡主截住,带回来。”沈郁茹说得干脆,哭久了的眼睛通红,也从未有过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