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乐一听长宁昏迷,也唬掉了半条魂,掀了垂帷冲进来就死命掐长宁的人中,掐了半晌,长宁才缓过来,渐渐张开双眼。
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长宁忽地伏在床边,大口大口呕血,吐了有四五口,才断断续续止住。
如乐顿时急得眼泪就下来了,一面口中不住念佛。
幸好这时候太医到了,赶忙给长宁切脉。
不消片刻,太子与理郡王都赶了过来。
医正林继谦正与几个太医商量方子,见得太子与理郡王,都连忙行礼。
太子只问:“怎么又会有呕血之症?”
几个太医都神色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都把目光落在医正身上。
林继谦比别人都坦然些,道:“补药性燥烈,皇上服过了量,因此受损。”
说是补药,谢曼儒当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药。
太子才十二三岁,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仰面看向垂手肃立的一排太医,沉声问:“谁给皇上配的药?”
林继谦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方子是太医院一起拟出来的,药丸是臣与几位同僚一起制的。”
谢曼儒立刻斥道:“混帐!你以为法不责众就有恃无恐了?今日我就罚太医院各人罚俸禄两年,自医正起,官秩各降半级。”
太子本想杀掉配药的太医,但被林继谦这么一搅和,谢曼儒又有回护之意,只好作罢。
正好宫人过来,对太子道:“皇上这会儿好点了,让殿下过去。”
太子连忙丢下太医去了。
待得太子离开,林继谦才感激地看了一眼谢曼儒,道:“方才多谢王爷了。”谢曼儒拍了拍他的肩,道:“皇上的身体,你当比谁都清楚,怎么能把这种药进上去?从古至今,多少人死在这上头,你不知道?”
林继谦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这儿有句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不说实在梗着不舒服。做大夫的,最恨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要是有的选,我还真不愿意对着不遵医嘱的病人……还有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
谢曼儒听这话,似乎将自己都骂进去,苦笑道:“你既是大夫,就该劝着点。“
林继谦摇摇头:“那药太医院原来是不肯配的,他叫人催了几次,只好配了;配好了之后,我也是千叮嘱万叮嘱一次只能一粒,每次只送四粒到他那里去……我是他的大夫,做到这地步算是尽了职守,手脚都长他身上,我怎么管?您别忘了,我也是他的臣子。”
谢曼儒涩涩道:“你不明白,他心里苦。”
“我是不明白,”林继谦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个大夫,只会治病。您若明白,请您去帮他排解。没准他心里一不苦了,身上的病也能去了大半。”
“真的?”
“真的,他眼下的病不就是自己糟出来的?”
谢曼儒往他肩上砸了一拳:“你这话要让太子殿下听了别想有活路!”
两人说了这些话心里才都舒散些,又说了半天该怎么用药怎么调理等等,谢曼儒方别了林继谦。
太子在内室陪着长宁,见他服了常用的药后神态安稳许多,才渐渐放下心来。这时候有太监过来问道:“紫相还跪在那里,该如何处置?”方才一阵混乱,谁也没留心紫相。
紫相只披了件单衣跪在屏风后面,两条白生生的腿露在外面,上面还留着欢爱痕迹。太子还没经历过情事,看到紫相这模样,登时面皮涨得通红,怒道:“拖出去杖毙!”
紫相伏在地下,既不求饶,也不辩解,仿佛太子决断的是别人的生死。
这时卧于床上的长宁低声道:“此事本就于他无关,不要滥杀。”
太子见长宁面色惨白,连说话都费力,不禁含泪握着父亲的手,不情愿道:“父皇!”
长宁又坚持:“不要为难他……”
长宁发了话,自然无人敢为难紫相。但因紫相当夜只披件薄衣跪在地上跪了半天,受了寒,从宫中出来就开始高热。长宁知道了之后,还让太监走了一趟,送了些药。
有些最擅捕风捉影的人,像模像样地编排起故事来,说得绘声绘色——
皇帝被紫相迷得神魂颠倒,在戏台子后面的水榭里就强要了紫相,急得连戏服都来不及脱,只撩了衣摆就入,直做得水声滋滋,犹不尽兴,于是皇帝就这样插着,两人连在一处,将紫相抱到床上,将那玩意抽插了两三百下,次次整根吞吐……
“……如此这般,做得紫相尖叫晕倒数次,因此落了病,皇帝这才派人来送药。”
刘文致一边吃酒,一边讲着市井传闻,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容华听了,只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