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150)
可此时他的手还有些微颤。
他眉眼染上了一层自己都未觉察的暗色,修长的手指轻轻蜷起。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赵嫂子笑:“夫人或许不懂,这男人给女人洗脚会折损男人的官运。”
那位娇滴滴的夫人昂起下巴,显然没听进去。
“我来吧。”那位生得俊美的公子忽得出声,“婶子在外面等我便是。”
赵嫂子应了一声。
这得多疼夫人啊。
她磨磨蹭蹭也终于走到门口,不得不出去关门。
只来得及从门缝里瞥见那公子走到夫人面前。
而后慢条斯理搂起衣袖,不紧不慢弯下腰蹲下身去:“夫人,来吧?”
他的声音暗哑,蕴含着无限温柔,修长笔直的双手轻轻伸出去。
似乎要呵护什么金尊玉贵的稀世珍宝一样包容着那位小娘子。
赵婶子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回到楼下去:“大人,没有瞧见有什么纸条。”
那位大人“嗯。"了一声。
赵嫂子要往外走,忽得住了脚步,想问什么。
最后什么也没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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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上金枝就捂着嘴无声笑。
不过脚自然是不用朔绛洗的。
金枝也不敢用外面的脚盆洗脚啊。
那得多脏?
于是不一会朔绛就无奈地喊来了那位小二:“倒了吧,夫人嫌脏。赏钱照给。”
他瞥了一眼,果然那位赵婶子没及时过来,应当是去上司那里汇报情况了。
李嫂子一会就将他们自己带好的洗漱盆具及洁净的水捧上来。
金枝避过朔绛,待在内室的屏风后自己梳洗。
朔绛听着屏风后哗啦哗啦的水声。
不由得又想起许多年前,金枝在月光下大咧咧洗脚的情形。
后来很多个夜晚,他躺在军营里都会梦见她在月光下,浣足。
醒来就恨自己。
恨自己忘不了她。可又怕自己忘了她。
时日多了,那恨跟眷混在一起。
或许因着这样,他才会在初见金枝时那般疯魔?
朔绛摇摇头。
努力将自己心魔一样的杂念驱赶出去。
到了晚间。
朔绛将一床被子铺到了地上。
他就在外间睡。
金枝有些过意不去:“官家,您睡里头床榻上,奴婢就在外面睡?”
朔绛脸色微沉,他摇头:“你以后不用自称奴婢。”
金枝不明就里,还以为他说的是在外面不要暴露身份,便嗯了一声。
朔绛便去外头睡。
金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完呢。
可朔绛头也不回。
显然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金枝坐在床榻前,忽得愣了神。
官家,对她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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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并不太平。
到了夜里,金枝还睡得迷迷糊糊。
忽听到外面走廊有人喊:“官府来人!快开门!”
金枝忽得睁开眼睛。
朔绛早已醒来。
“哗——”帷帐忽然被掀开。
朔绛抱着被子进了帐中。
他小声一句:“别怕,你闭上眼睛装睡。”
金枝哪里睡得着?
很快那些衙役便到了门前。
他们一脚踹开大门就往里冲:“官府办案!查找逃犯!”
几个人举着明晃晃的灯笼紧随其后。
朔绛一下将棉被裹住金枝,而后掀开帘子:“何事?”
对方一看帘内躺着一人,帘外是位公子哥。
朔绛也不含糊,掏出银子递过去:“官差办案,我自然不拦着,可我这位夫人性子娇气,不想让外人瞧见。”
对方颠了颠银子。
甚是满意。
但却不轻饶:“我们出去,你让她穿衣服出来见。”
朔绛见对方不依不饶正待准备动手。
他本欲低调行事,可事涉金枝。自然不能让她受辱。
朔绛已经将手摸到了后背。
那里别着一把尖刀。
却听得金枝从被窝里闷声闷气道:“无妨,我起来便是。”
朔绛这才松口,他将帘子放下:“还请各位避让则个。”
金枝穿戴停当。
诸人一看,倒真不是要捉拿的逃犯。
这才出门。
朔绛又在门首探听了片刻。
再回来时已经知道了缘由:“这与那婆子是两拨人,这波人是认真捉逃犯的。”
“一个小县城,能有什么逃犯?”
朔绛道:“似乎走投无路出去告状的百姓。”
外面还在喧哗。
朔绛便只好与金枝待在帷帐内。
虽然都身着中衣,各自裹着一床杯子,但总归有些尴尬。
黑夜又放大了人的感官。
金枝听见耳边朔绛的呼吸。
一声一声平稳有力。
她忍不住瞥过去,余光便扫见月光勾勒过朔绛英挺的额头、鼻梁、下巴一线,立体而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