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遥(105)
贺承霄眉头一皱,冷冷道:“中途放弃,加练两个时辰。”
“贺承霄!”孟无谙十分愤怒,一字一句道,“我师父都没让我这样练过功!”
“噢?”贺承霄眼睛一眯,眉毛一挑,似乎饶有兴趣,“那他教过你些什么?”
“我……”孟无谙语塞,大脑飞速旋转,将和居辞雁在山中的那三年过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师父好像真的没教过她什么,他只是让她自己练功,却不告诉她怎么练功,她于是只能学着武侠话本里的样子每天假模假式地打太极,就这样都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此三年来,什么都没学会。
贺承霄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反正师父都没这样过。”孟无谙嘴硬道,“你又不是我师父,凭什么每天让我起这么早!”
贺承霄面对着她的大声抗议,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才三天,就认输了?”
……
认什么输,认什么输,她才不会认输!
贺承霄的激将法对孟无谙果然管用,晚上回到房间,塔娜给她按摩练得酸疼的身体,她趴在床上,暗暗琢磨明天怎么才能将单腿站立的时间延长一点,好让他刮目相看。
目睹他们争吵全程的塔娜帮孟无谙揉着腰,犹豫良久,终于道:“夫人要不愿意,明天可以不去的……”
“啊?”孟无谙有些诧异,怎么一直帮着贺承霄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塔娜突然倒戈了。
“毕竟您是公主,论理该是将军哦不公子,听令于您……”塔娜解释道,而且,她也实在不忍心看孟无谙每天那么累。
听塔娜这么一说,孟无谙倒是反应过来了:“对哦,我是公主,他是将军,为什么我这么听他的话啊?”
她坐起身来,呆呆地思考。
塔娜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愣愣地看着她。
“可能,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是对的吧。”孟无谙喃喃道。
塔娜起先愕然,然后微笑着点头,觉得孟无谙真的成长了不少。
她呆愣的眼神忽而又聚起了熠熠的光茫:“塔娜,我要去!我要担起公主的责任,公主就是要什么都会的,公主绝不认输!”
接下来几周,孟无谙听贺承霄的安排,每天都勤奋地拎水桶,一个多月后,她不用鸡叫也能从床上蹦起了,并且可以连续两个时辰不让木桶和顶碗里的水晃动半分。
贺承霄也每天都准时站在船头,背着手看着远方,一边等着她。
拎了几星期水桶后,他便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招式,通常一个招式一星期,她学了卧虎藏龙,黑鹰亮爪,推花散雨。
学到新本领的感觉很令人开心,她天姿聪颖,每一招都学得又快又好,渐渐地也对新要学的招式满怀期待。
这天又是起了个大早,蹦跳着来到船头,却不见贺承霄的身影。
往常他都是提早在这等着她的呀。孟无谙想,该不会是他也睡懒觉啦?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推翻了这个猜测,绝对不可能,对严于律己的贺承霄来说,任何不合规矩的事情都令人难以忍受,睡懒觉就是浪费生命,就是犯了大错,其痛苦程度堪比杀了他……虽然现在也才寅时不到。
她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贺承霄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忽地后颈被一一只手嵌住,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按着肩膀往后掼倒,她吓得闭上眼睛,却在脑壳即将砸到地面的前一瞬间被人拽住胳膊,睁眼一看,赫然是贺承霄那张锋削冷峻的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孟无谙忙拽着他的衣服站起身来,还惊魂未定。
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方才便是他偷袭她,又把她拉住。
孟无谙气道:“你干嘛偷袭我啊?”
贺承霄不语,眼神深邃,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她,拳头抵着嘴唇,若有所思:“嗯……还不行。”
说谁不行呢?
孟无谙最不喜欢被人看轻,当下便劈掌向他砍去,贺承霄轻松躲过,她哪里肯罢了,当下又莽着拳头撞去,贺承霄依然躲过,一招凌波微步,便闪身到了她身后……
楼船还在行驶,渐渐行到了一多雾地带,大雾漫空,孟无谙攻,贺承霄躲,他的身影忽而隐进了雾气里,她什么也看不清,扬手挥散雾气,那粉雾却是散了又聚。
她虚空地抓挠几下,静下心来,想起他方才给她的“见面礼”,又想到之前看的这一带的地形图,判定过不多时楼船便能驶出这多雾地带,而他,定是要在那之前再“偷袭”她一回,她只需要耐心地等待……
果然,水雾渐淡,耳边“刮”过微不可知的一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