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歌辞(40)
珅儿委屈的听着他的怒斥:“我要不来,七哥就追过来啦。”
她一路被王谊拽扯得手忙脚乱,仍不忘留意四周的一切,可当她察觉到火海那头已经瞄准王谊的利箭时还是慌了手脚。
“有火!”
王谊只听到这声惊喊就被她推开了很远,他来不及觉察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又惊闻一声哀嚎。
而那一声,真正如撕开了他的心一般惊坼天地。
他震惊的回头,眼前的小人儿却是真真实实的倒了下去……
“珅儿!”
他一步冲回她身边将她抱住,就看见那大片血色在她腹部迅速深染开来。
止不住的血腥气味令王谊涌起巨大的愤恨,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他怎么能让这个孩子替自己受下这一箭。
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焦灼,伸手握上那带着烫热的箭身,不敢想象珅儿此刻正在遭受多大的疼痛。
“珅儿,没事的……听话,咬紧牙关……”
他低声欺哄着珅儿,不敢再耽搁救治她的时间,手下突地用力——
“啊!”
这一声痛喊也抽走了王谊的性命,那拔离血肉的箭头带出大股的鲜血溅了他满身,染红了他的双眸。
“珅儿?珅儿!”
他恐惧的摇晃着珅儿身子,可那张毫无生机的脸让他不敢奢望这一奇迹,他无法再沉浸于悲痛之中,立即抱起她跑离那里。
“珅儿!你不可以有事,一定要坚持住,珅儿……”
一路的呼喊却不见珅儿有任何的回应,这感觉令他无法抑制心底那股凉意的蔓延……
可他却不能绝望,身后就是想取他性命的杀手,要是被抓住,他就断送了珅唯一获救的希望。
他一路狂奔,几近虚脱,所以听见身后紧随而至的惨叫声时也觉得并不真切。
直到他恍惚回头,亲眼见到那捂着心口倒在血泊里的人,才停下了脚步。
微怔之后,他突然向身后眺望,果然看到了举弓之人。
那人的面孔并不陌生,他当即了然了当下的形势,又加快了步伐带珅儿逃离府中,却没有察觉到她中途曾被一路的颠簸疼醒。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令珅儿不能分辨一切,可鼻息间仍存在着浅浅的墨香清意。
她依稀想起今日出宫的目的,忍受着剔骨般的疼痛,将那条锦帕塞进王谊的衣襟……
王谊一出府门就见到了等候的朱瞻基,而他的平静也在看清他怀中的人时转为惊愕。
王谊凝重喘息:“快找大夫!”
朱瞻基看着几乎已没有生意的珅儿,僵硬着接她入怀,许久才能喊出声音。
“送公主回宫!”
这声怒吼也让一旁用剑抵着刺客喉咙的人脸色大变,他回头惊望着被抱进马车的人影,阴眸中顿时杀气肆意,回身扬起利剑一挥,便削去了刺客的头颅。
王谊听见身后的处决声,回头便只见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和那人冷漠离去的身影。他没有多想的收回目光,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已在那辆飞驰离去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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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的阴森皆倒映在一双深眸里,王谊半日的焦急似已冷却成冰。珅儿已回宫多时,却仍不见朱瞻墺出宫,可见她的伤势并不乐观……
他愁容凝固,汉王对他的怨恨由来已久,他早料到会有今日之险,却怎么也想不到珅儿会替他受下这无妄之灾,她还这么小……
那满身的血痕一直在他眼前铺现,不止的心疼无从发泄,他只能将满心的怅恨依靠这回廊下的凉风来驱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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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内自珅儿归来便浸透了阴寒,浓厚的血气几乎将整座宫殿吞没。
几位御医一直忙碌至夜半,终令珅儿逃脱了性命之忧,但她伤势太过严重,何时能够苏醒过来还无人敢明言。
这结果让李氏忧心难安,便留了一位御医在偏殿,以防珅儿的伤情再有恶变。
朱瞻埈此刻也守在珅儿床前,阴戾的望着那一张惨白的面色,怨怒难平。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一直跪守在珅儿床榻前的朱瞻墺痛心悔过:“……是山匪。墺儿今日带她出城游玩,不料在途中遇到了歹人,都是墺儿的错……”
他的话令李氏突地发怒:“混账东西!城外鱼龙混杂,你怎敢只身带着她乱走!”
她头一回打了这个最钟爱的儿子:“枉费她平日里那么喜欢你,你竟然如此害她!”
“母妃息怒。”朱瞻埈见她过于悲愤,立即上前劝阻:“而今珅儿重伤未醒,还需您的长久照料,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墺儿的错,改日再教训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