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歌辞(207)
“王谊如此厌恶我,该不会我明日一走,他就叫人将我睡过的这张床榻给扔了吧?”
珅儿扭头叹气,看着她:“他的年岁与你爹都相差无几,怎么会跟你一般计较。”
衿若转动着大眼睛:“他贵庚多少,得等我明日走了才知道。”
珅儿一愣,无语失笑。
夜深,珅儿终于渐入梦境,却换得衿若无心睡眠,他大睁着眼睛,透过那层薄纱直望着窗外游走的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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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一早褪去。
衿若推开屋门,远处的侍女正在庭院中摆放着早膳,抬头又见青空漫漫,今日也是晴朗的光景。
☆、合情
她没戴那顶乌发,穿了身青色花样的长裙,这已是珅儿衣裙中最素雅的一身,她穿着还是有些不成体统。幸好是在珅儿的府邸,无人敢多看多言,她自己也毫无不自在的模样。
“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头发。”
衿若咬了口枣泥糕:“驸马的嘲讽我都不在意啦,还在意旁人?”
她倒是义正辞严。
“我让人给你做了些花色样式都简素的衣裳,穿着不至于太古怪。”
衿若凑近她:“怎么,这才一日你也看不下去啦?”
珅儿不理她这笑言,放下汤勺,心里又有了主意:“我让人给你做一些巾帽好不好?戴上以后你就能穿纱裙啦。”
衿若眉头紧锁:“那比尼姑穿长衫花裙还怪异吧,我不要。”
珅儿暗自想象着,也笑啦。
“那就等新的衣衫送来吧。”
她坚持改变她模样的态度让衿若感到不悦,一气之下就搁下汤勺:“不穿不穿,我什么都不穿!”
珅儿冷色望着她大叫着站起身的模样,衿若被看得有些胆怯,也不好意思再坐下接着吃啦。
“……我走啦!”
“回来。”
这回她倒是听话的停步啦,珅儿转身吩咐了侍女两句。
衿若噘着嘴看着帮自己“梳妆”的人:“又没人认识我,不戴也不要紧。”
珅儿一听,立即揪起她的耳垂:“可人人都认得驸马府三个字,知道府里走出过一个疯子。”
衿若揉着耳朵:“长公主言之有理,疯子告辞啦!”
看着那不羁的背影,珅儿忍不住叮嘱:“留神点儿风。”
闻言衿若立即捂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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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一圈圈消逝着自己的炽热,沿着一道诡秘之路坠落。
屋里映着大片金色光影,侍女们还是早早点上了红烛。
珅儿回到屋里,晚膳都已经备好,她如往常一样静候在桌前,直到长廊外传来动静。
王谊进屋,看见了等待自己的人,初染的暮色扑在两人脸上,柔和了满屋。
王谊平色迎上珅儿的眸子,继而走到水盆前静手。
珅儿慢慢低下水眸,将绕在手掌里的丝绢交给身后的禾翡,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美味的粥食。
王谊转身看她,心中浅浅一笑。
自他从应天府归京,每回他从外回来,珅儿都似这般等候他,而且都在他动筷之后才动,今日看来是心有怨言啊,这是抢先一步与自己示威呢。
他回到桌前准备用膳,却听珅儿的瓷勺“咣”的一声落入碗中。
她皱眉吐出刚刚吃进去的粥,禾翡赶紧递上丝绢。
“怎么这么苦?”
“回公主,这粥里搁了许多银花。”
珅儿用丝绢捂着嘴巴:“怎么不放糖呢?”
禾翡小心看向王谊,有些不敢言说,珅儿却恍然察觉了一切。
“你——”
“苦能泄热驱燥。”他悠悠端起酒盅,“我想应该对你今日之症。”
珅儿低下头,已全然懂得。
“我无病无邪,何用它对。”
王谊直望着她:“那看来是我弄巧成拙啦。”
他浅笑着微微抬手,侍女便重新端上了香甘滑/腻的莲子粥。
勺尖轻轻搅动粥面,鼻下的香腻就四溢的浓烈,珅儿的心思也随着那香气慢慢散远。
“我不知道,衿若何时令你如此厌恶。”
王谊轻触到酒盅。
“我一向厌恶无行无礼之人,你该知道。”
当然知道,珅儿暗自懊恼,他连自己的胡闹都不容忍,何提旁人呢。
“可昨日是事出有因,她一时怒不择行,才有了一个失当之举,怎就换来你那样的辱讽。”
王谊迎上她的相望;“她已是佛门之人,就不该再到处兴风作浪,就算哪一日任性而为还了俗,那也是被休之妇,名声只会比今时还不如。”
酒盅突的被搁在桌上,闷敦的声音震动了珅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