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歌辞(18)
王谊心知那人今日不可能出现,只能回去另做打算。可没走多远,他突然回身,看着那一直追随自己的少年。
他脸色淡漠,等待着少年的解释。
那少年见他发觉自己,倒是坦然施礼:“前辈棋艺精湛,晚生佩服不已,所以才一路追随至此。不知前辈住处何方,晚生改日想登门再仔细请教一番。”
王谊不想无端生事,冷言:“方才那局不过是巧胜,这茶楼中棋艺比我精湛者大有人在,你不必在我这儿耽搁时间。”
“等等。”少年拦下要走的他,并没有被这两句敷衍之语打发:“我知我今日有些冒昧,前辈对我不想理会。可方才见前辈眼神游离,好似心思并不在棋上却仍能把握胜局,可见前辈棋艺之高,我是真心钦佩,还请前辈切勿误解。”
他的细致入微令王谊意外,一个少年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于他而言并非好事。
“你如此以为我无力争辩,今日我只是偶然来此,不必过多纠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因心中未了之事,他脸色有些阴沉。
少年也看出他似有别事便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却并未消退对他的敬佩之意。
…………
回到府中的王谊静心等到夜深,等到了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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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正在凉亭下歇息,一旁伺候着的是宠妾郭氏还有昭爰。
朱瞻墺正带着这几日的功课前来拜见,太子看过后,脸上浮出了笑意:“墺儿的文章又有长进,可见这些时日没少用功。”
得到夸奖的朱瞻墺很欣喜:“谢父王夸奖,墺儿日后会更勤加读书的。”
太子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
他这些儿子当中,数四子最喜文墨,可惜他身体太过羸弱,惜年早逝,如今见朱瞻墺已深有他当初的模样,且大有超越之势,他十分欣慰。
“父王,墺儿有一事想请求父王准许。”
“哦,说来。”
“墺儿想将每月的上学时日取消两日,墺儿想出宫去。”
太子疑惑:“出宫?所为何事啊。”
“墺儿几日前在宫外遇见一位棋艺精湛之人,墺儿想出去与他讨教讨教。”
未等太子张口,一旁的郭氏便说:“墺儿这倒像是说笑,普天之下又有何人的棋艺能比得上国子监的师傅?”
她突然插话,虽有失礼太子却并未介怀,反而有些赞同她:“是啊,章先生棋艺也不差,何需到宫外看那些江湖人士?”
“父王,国子监的师傅们确都是名学究,可墺儿以为学识要融贯四方才能兼收并蓄,游刃有余。墺儿已让人查过那人的经历,他常年学游四方,必定是知晓一些国子监的师傅们不知之事的。”
这样的缘由是可以说服太子的,他很高兴朱瞻墺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融会贯通之理。
“殿下,墺儿还小,难免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万一被什么江湖术士哄骗,恐……”
“姨娘费心啦。”
朱瞻墺平声打断了她的质疑,这些年凭着太子的恩宠,几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不敬,郭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位公子只是一介布衣,却有着匠心独妙之才,绝非是姨娘担心的那种包藏祸心之人,墺儿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会被歹人蒙蔽双眼。”他平心定气说着。
“好啦。”太子开口,也阻拦了郭氏想要再说的举动:“既然墺儿喜欢,父王答应便是。”
朱瞻墺欣喜,立刻行礼:“谢父王!那墺儿先告退啦。”
太子笑着点头。
等他退下,太子便安慰起略有不悦的郭氏:“墺儿自幼喜好钻研诗书棋画,多让他见识一些也是好事。”
郭氏莞尔:“妾身也只是担心墺儿被贼人利用,给太子宫招来祸端,如今听殿下提醒,倒是妾身多想啦。墺儿如此好学,妾身定会让垲儿多向兄长学习的。”
她的贤良让太子很满意,便没再说什么。
稍后,郭氏服侍太子歇下,之后便由昭爰陪着在院子里游逛起来。
“你也看到啦,这太子宫从不缺有才识的皇孙,恺儿他们年纪都小,不能赢在功勋之上,若是连才学也输于兄弟们,我怎能安心。”
比起郭氏的举止端庄,昭爰显得有几分随意:“我看是表姐担心过多啦,您是太子哥哥最喜欢的夫人,他又怎么会亏待您和垲儿他们呢。”
郭氏却叹:“你虽常年在外闯荡,可也该知道王府深宫之中的明争暗斗有多血腥。”她神情更加凝重:“皇太孙根基已稳,我对那宝座早已没有奢望,可我也要保全他三人性命无忧,绝不允许再有第二人凌驾于垲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