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歌辞(148)
“小公子——”
缃儿被他疾声喊醒,然后寻望着这边。
珅儿恶狠狠的回眸,弗雀只好故作不见,继而告知缃儿:“公主前来探望小公子。”而后低下头,不再多话。
缃儿来到她身旁。
“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怎么会来此?”
今日倒是有礼有节,可珅儿仍不满意。
“再不来,这些失智之语怕是要沿此路写去应天府啦。”
缃儿挑眉:“此言差矣,此乃孝经,我一遍遍复写是为抒思亲之心,怎能说是失智之辞?”
“你拿枝叶做纸帛,不是失智更是失常!”
“那长公主可知纸帛无情,叶茎富生。幼时我读啮指痛心,今也想与父亲书叶悉情,日后必定也是一段佳话。”
珅儿无言,宛若已将眼前的雍穆当作了“病人”。
“什么佳话!我的吩咐你一句未听,尽做这些伤风败俗之事,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怎么如此说?您让我在此修身养性,我一月都未曾离开,您让我小心伤口,我每日不敢有大举,您让我消解思念之苦,我做到了反说我伤风败俗?”
满口顶撞之语令珅儿气急败坏,像个受了欺负的幼童。
“我还让你照料这些茶花呢!”
“公主没见到这片茶林的极致之美吗?若不是我细心照料,何来今日这片景致?”
这番解释令珅儿气的咬唇,却是哑口无言,她从未如此没有招架之力,这小子真就没安好心……
一旁的弗雀看不下去,赶忙缓解珅儿的气性。
“公主不要误会,小公子这一月真无不安之举,他不仅遵照公主的吩咐尽心尽力,闲暇之余还为公主准备了赔罪之礼,望公主谅解他往日的鲁莽之行。”
珅儿惊奇冷问:“是吗?是□□还是利刃啊?”
弗雀苦笑:“……公主明鉴,这礼物真是小公子的一番心意。”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细长木盒呈上,禾翡接过打开,里边放有一把木扇。
缃儿柔和了脸色:“这把折扇的每一片皆取自茶枝之芯,每一片所刻图腾皆是拓自经本上的纹路,请长公主收下,静心祥态。”
禾鸴将木扇打开呈于珅儿面前,那雕刻之迹的确精细。
“如此精细之物,我反手扔了你又如何?”
缃儿淡笑:“这是送与长公主之物,任凭长公主处置。”
珅儿有些不懂他这鬼心思啦,但这精心之物一定是暗怀“鬼胎”,她索性静观其变吧。
禾翡见她没有拒绝之意,就将木扇放回盒中收了起来。
珅儿不想再与之多言,转身而去。
“今后不许再到这儿来,半个京城都知你失常之举啦。”
“多谢长公主宽恕之恩。”
缃儿看着她离去,眼神深邃已与王谊如出一辙。
珅儿返回茶林深处,仔细挑选着最娇艳的花蕊,然后放进一只尤赤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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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昼替,严冬已被初春驱赶远去。
王谊收到了一只桃色的尤赤玉铃铛,他曾见过,这是珅儿的珍爱之宝,是先帝所赐之圣物。
他将玉玲轻提,脆爽之响好似风来过的音律,而后,鼻尖渐渐弥漫开来茶花的香气……
他走出屋门,天地再无雪影之象,春的妖娆已呈铺卷之势。看着手中的玉铃,终放下了万般忧虑。
春,那是他与珅儿相遇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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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世逢
一人一马,已行至巍峨城门。
此次归来他不再为千功万事,只为一人之心。
…………
珅儿前两日就卸去了厚衣,一身鹅黄衣裙于石阶上映措着斑驳。
昭爰亦在不远处看书,两人不再像从前一般无话不谈,却也无冷言相对。正如此刻的静默已维持了数月还未被打破。
午后,阵阵暖风吹拂耳畔,珅儿看着经卷有些昏昏沉沉。
昭爰瞧见她的慵懒,无奈一笑,起身过去想叫她回房休息,一脚刚下石阶,便不能再前行一步。
一只调皮的蝴蝶搅乱了珅儿的困意,她迷糊的放下手中的经卷,双手撑起脸颊想小憩一会儿,却在抬头迷离的一瞬,望见远处站立之人。
一排排杨柳隐隐遮挡住了那人的面容,珅儿无法看清,只觉得那身影十分熟悉。
她不自知的站起身……那人也慢慢走近……
出神的昭爰在珅儿起身后就收起了眼中的一切,此地已不容有她。
珅儿望着步步走近之人,而后漠然转身看向昭爰,却见她已离去……珅儿渐有不解之色,回头又看看那人,赶紧扭头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