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柳医正往椅子上一坐，“别人怕那杜老猴儿，我柳某人才不怕他，他要是敢欺负我的徒儿，看我不骂他。”

这一声儿徒儿，说得心若心里暖暖的，连带着对杜院守的那一点怒意，也散了去。

将沏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谢师傅，但是师傅千万不要为了我的事，得罪了杜院首，徒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柳医正一摆他的枯枝手道：“不怕，你就记住，你在这太医院里，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二人正说着话儿，青姑姑同松枝来了，柳医正背上药箱进了宫，医馆里就只有青姑姑同心若了。

心若施好了针，又替青姑姑把了脉，然后道：“姑姑的药可以停了，以后不必再吃了。施针也不必两天一次，四天或五天皆可。姑姑以后可以去内庭找俾子。俾子以后会在内庭多一些。”

心若在这边说着她的病情，青姑姑却突然说了一句，“火是你放的？”

心若低头对上青姑姑、洞穿一切的眼神，她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瞒不住，她将柳医正的事说与自己听，应当不会害自己，当下也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是……”

青姑姑闭上眼，享受心若的揉捏，“胆子不小，不怕自己扛不住？”

“不怕。”

“说来听听。”

心若定了定神，既然有心交好青姑姑，就不应隐瞒，“俾子想过，杜医士依仗得无非是芳妃，可杜家很是特别，杜院首的官职己到达顶点，再无上升可能。

是以芳妃不比其它妃子、有雄厚的娘家可依仗，势必不会太嚣张。

再者芳妃才进位份，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出差子。这个道理，杜福玲不知，可杜院首自然知晓，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俾子也就暂时平安。”

青姑姑睁开了眼，嘴角微扬一点点儿，“那以后呢？”

“以后常随柳医正进宫，远离是非。所以姑姑往后就去内庭寻婢子。”

青姑姑起了身，在门口处停了停，“宫中险恶，还是小心为好，暂时平安，不是本事，要平安出宫才算本事。”

心若在她背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谢姑姑提点。”

杜福玲得了江可娇的提示，回去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总算有了点儿想法，她找来王云秀问道：“前些日子，咱们在药里动了手脚，却没成事，是不是有人换了药？”

王云秀思索了一会儿道，“不会，我亲自下的药，不会被人换掉。”

“那有没有被人瞧见？”

王云扔摇头道，“没有啊，我将那个叫青果的、小宫女支开了，才下的药，当时药房再无它人，而且我就下了两包药粉，速度很快。”

“除了赵樱之外，那个常心若最近可与其它人有往来？”

“没有。”王云秀又想了想道，“我好像见过，那个叫青果的小宫女、好像后来也去过针灸馆。”

“就是她了。”

杜福玲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这接连两次的偷鸡不成，反倒蚀了很多米。

祖父私下里狠狠地责备了她，告诫她万勿在这个时候、为芳芷姐姐惹麻烦。令她好生在太医院里呆着，不然就给她弄回家去。

她根本不想进这太医院，不过是爹娘说、让她进宫学学规矩，收收性子，才央了祖父，她也害怕爹爹，这才同意进宫。

可没想到这宫里，吃的不好，穿也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好不说，还有个碍眼的，天天惹她生气。她还就不信了，一个只是长得好看点儿的小医女，她就出不了这口恶气。

一想到这里，她就让王云秀去叫青果过来，王云秀有些忸怩，“杜医士，下晌吧，今儿轮到我坐诊，这就要去了，要不黄院首要骂的。”

“好吧，等晚上也成。”

直到傍晚时分，心若才从内庭出来，背着药箱，往针灸馆方向走，放下了药箱再去用饭。

从医馆出来，走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脑袋里想着、今日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今日心若又在那个、装医案的仓库门口流连片刻，想着若是丽妃让她去诊病，她就有借口去看从前的医案。就有机会进那库房，趁机看慧妃的医案。

按照太医院的规矩，每日出诊的记录都会详细记下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至少可以出爹爹诊出无孕以后，还有谁诊的是有孕。

或是慧妃找她诊病是最好，她就可以直接去看她的医案，楚夫人应当知会了慧妃，想来慧妃也应当会传她，再等等看。

“是不是你说的？”一旁的矮树丛里，发出一个人的声音。心若驻足，紧接着又听到“叭叭！”两声，应当是打耳光的声音。

“我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有点儿像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