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魔君转世(55)
“我跟这类人打过交道。”谢宴把玩手里的耳环,道,“他们杀人的时候,明明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们偏不,非得使用同一种凶器,或者留下一个特定的记号,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一样。”
将耳环一握,仿佛紧握住一个罪证,谢宴转头对曲中暖笑:“所以,这位王姑娘一定会去买类似的耳环,作为凶器,再次杀人。”
残阳如血,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进来城门。
守门侍卫认得马车上的旗帜,是武威镖局的车,于是轻轻松松放行,只是有些奇怪,怎么只有一个人送镖,怎么只有一车货物。
风卷残帘,恰恰露出半张芙蓉面。
守门侍卫啊了一声,呆在原地,被身边同僚推了推,才回过神来,不禁喃喃:“原来如此,押的是个人啊……这般相貌,只派一个人押镖,只怕不够啊。”
车轮滚在青石街上,车内,王银翘摸着空空如也的耳朵,问:“桌子上有筷子,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耳环?”
难道她看的武侠小说都是假的?高手吃饭被打搅,不都是随手抛出手中的筷子,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
谢天令优哉游哉坐在驾驶座:“你那耳环,样式跟你衣服不搭。”
王银翘:“……”
日头低垂,街上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有忙活了一天,歇下来的官吏,教书先生,账房,木匠师傅等等,也有支开青伞,为夜市做准备的商贩。
马车在一个铺子前停了下来。
不久,车帘一掀,谢天令爬上来,手里一枚耳环,几朵火云,托举着一枚纯金太阳,他伸手将耳环为她戴上,露出袖外的手臂,一圈似火焰又似太阳的纹身,笑道:“这个更衬你。”
魔改(上)
入夜,灯火如昼。
一个个路边摊上烤着羊肉串,煮着荷叶鸡,烟熏火燎以至于蚊虫都无法立足。走街串巷的小贩提着竹篮,篮内有酒蟹,卤鸡脚,素签子,藕饼,蜜饯等等,天南海北的小吃小食,在这儿都能找见。
谢天令赶着马车,一路走,一路吃。
或者说喂给王银翘吃。
副驾上放着一篮子铜钱——他随手抓了一把,丢给小贩:“送一碗到车上。”
小贩双手接住铜钱,两手一搓,就知道他给多了,忙点头哈腰:“好咧,爷。”
竹子做的翠绿小碗,碗内盛着刚从井底打起来的冰水,水里躺着数十枚砂糖冰雪冷元子,如翠竹叶上,尚未消融的雪粒,透着丝丝凉,丝丝甜。
王银翘端着小碗,看看身边堆积如山的荷叶鸡,素签子,蜜饯等:“……我已经一口都吃不下了。”
“就吃一口。”谢天令笑,“剩下的我吃。”
王银翘没办法,只好吃了一口,剩下的透过前面的小车窗递给他,谢天令接过,真就吃她吃剩下的。
“谢大人。”王银翘两只手扒在小窗前,下巴尖抵在手背上,问,“您该不会是在用我试毒吧?”
谢天令闻言一顿,慢慢回头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看穿这一点,因而眼睛略略睁大,身周烟火灯光落入他的瞳孔内,泛出一抹奇异的笑。
“……我说笑的。”王银翘立马改口,“如大人这样心胸宽广,英明神武之人,怎么会让我试毒呢?”
谢天令笑道:“我会。”
……天就是被你这种人聊死的!
王银翘哑然片刻,立刻一拍座椅,改口道:“您早说!能为大人试毒,乃我毕生所愿!”
谢天令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真的?”
“真的!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王银翘信誓旦旦,“若没您出手相救,我现在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天令盯着她的眼,似乎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假。
王银翘坦然回望他,她这番话半真半假,谢天令的确救了他,若有机会,她自然会回报于他,可若说她愿意做他的小白鼠,每口饭菜都替他先尝……那不至于。
“……难为你这么为我着想了。”也不知是真信了她的鬼话,还是给她个台阶下,谢天令眯起眼笑道,“说话这么好听,得赏你点什么,说说,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教我武功——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王银翘给咽了下去。
不行,不能提,至少现在不能提。
两人见面没多久,他又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性子,还理所当然的把她当小白鼠用,突然说要跟他习武,他八成一笑而过。
“……我只想做一件事。”想到这,她表情诚挚道,“大人您一觉睡了这么久,从前的朋友,从前的敌人,现在都不在了,八成也不知道之后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顿了顿,她轻声道:“只望大人无论去哪里,无论要做什么,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