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魔君转世(23)
王银翘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将手臂盖在眼上:“行了,我知道了。”
见她心情低落,姜云尚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又重新坐回床边。
淡淡的葱香飘在鼻尖,她放下手臂,看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长寿面,跟前几年一样,面条极素,只加了少许盐,调了个味,最后在上面洒了少许葱花。
“龙须苒袅三千尺,鹤算恒昌八百年。”他用筷子卷起夹起面,吹了吹,喂孩子似的喂到她嘴边,“来,趁热吃。”
王银翘吸吸鼻子,含住面条,努力吸溜起来。
“一根吃到底,中间不要断。”姜云尚像个老妈子,在一旁唠唠叨叨,念个不停,“不愿意就算了,我另外再想想别的办法,只要你活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别的办法?就像他说的,若真还有其他办法,他也不至于天天寻死觅活,患上药石难医的殉主病
王银翘将碗里那根面一口吃完,又端起碗,将里面的汤水也喝干净。
这碗面似乎终于让她下定决心,她放下碗,对眼前的姜云尚说:“我睡一觉,明天,我还是魔君谢天令。”
疑心
用一晚上的时间休整好自己,第二天,下人通报曲中暖来访的消息。
“大小姐。”姜云尚看起来有些忧虑,“要不,让他改天再来?”
王银翘的病没好,或者说,经过一晚,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不行。”她将湿毛巾按在头上,遮住双眼,“现在是他疑心病最重的时候,不趁现在打消他的疑心,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姜云尚:“可是……”
“不必说了。”王银翘打断他,“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出去吧,把曲中暖请进来。”
姜云尚只好说:“是……大小姐,你若撑不住,奴才就在外头。”
他走后,王银翘深吸一口气,取下头上的湿毛巾,一咬牙从床上坐起,双腿一盘,乌黑长发从一边肩膀垂下,她像一头病恹恹的白色山鬼,通体雪白,乌发漆黑,一双漆黑的眸字透过眼前垂下的雪白床帐,盯着对面的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只黑色靴子从背后迈了进来。
一步又一步,黑色靴子停在雪白床帐前,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半晌才一个上扬的,带着疑问的语调:“王姑娘?”
王银翘嗤笑一声:“不用试探了,我就是谢天令。”
曲中暖闻言,竟笑了。
“王姑娘是不是又没睡醒?”他笑,“你的病是太医看的,太医在你身上,可找不到一丝一毫修炼过的痕迹。”
王银翘心里啧了一声。
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走了,她目前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可不是她刚亮相没几天的测字本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一指破石,在假山上写字,才是曲中暖坚信她是谢天令的理由。
……可是这一切就像个泡沫,被太医给扎破了。
毕竟一个习武之人,无论学的刀是剑,是掌是腿,身上必定留下修炼过的痕迹,莫说他们,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只要他日复一日的写字,手指上也会留下作为证据的老茧。
可她的手指上,什么也没有。
“那又如何?”她哈哈大笑,仿佛在笑他无知,“你把我跟那些无能之辈比?要不这样……”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如柔夷,穿过白纱帐,指着曲中暖。
“你若不信。”她笑,“敢不敢让我在你胸口戳一下?”
曲中暖沉默了下来。
久久无人开口,房间里一片寂静,王银翘坐在纱帐内,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在赌,赌曲中暖是个小心谨慎,凡事做好万全准备的人。
他要对付她,一定会事先研究她,那本《谢天令传》,他一定从头到尾看完了,有关谢天令的性格,喜好,习惯,他全都研究的透彻。
才会在送礼时,不按常理出牌,送出鬼椒这样的礼物。
她猜得没错。
曲中暖紧盯着那几根穿过纱帐的手指,脑海里闪过书中对谢天令的描述——天仙之姿,武学奇才,任何武功,一看就会,一学就精,旁人十年二十年才能学会的功夫,他几天就能学会。
这样的人,就算转世为一个女子,一旦恢复前世记忆,想要恢复武功,根本不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许真跟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能一指穿石。
怎么办?信她?不信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银翘表面淡定,心中却咚咚咚直跳,都说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有利,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敢说自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