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盈盈+番外(219)
换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因白聘又被派了旁的事,江可芙由如斯身边的两个亲信带出了魅香阁。
经过适才一番乱哄哄的搜查,整个金陵好似又沉睡了,穿着黑色斗篷隐匿在夜幕中,三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提着一颗心直至手心微微出了汗,终在一条狭窄胡同里的破木门前停下。
两重一轻叩击三下,门后竟出现一个面上涂粉彩的纸扎人。紧随一道尖细又类似童音的女声。
“我的新模样好不好看?”
饶是如斯已告知明日要用口棺材带她出城,去的是个丧事铺子,夜深人静骤见此诡异之事还是让江可芙吃了一惊,带她至此的二人却似乎也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麻利接道:“如此标致的小姑娘合该买几身新衣。”
“那我穿什么好?”
“家里有三匹红绫,四尺素纱。不过明日得先去趟方青村,近日挑不成啦。”
这话说得莫名,想是他们的暗语,对面发出几声怪笑,纸人撤了开去,后面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张巴掌脸却面色煞白,圆溜溜的眼睛里略大的黑瞳被衬得有些瘆人,唇上涂得鲜红,勾起弧度打量着江可芙,片刻又是两声怪笑。
“我喜欢你的眼睛。送我描纸人样子吧。”
“程姑姑!”
不待江可芙做出反应,身侧二人已异口同声,被唤“程姑姑”的少女蹙眉,转而便不耐烦的摆手:“我晓得。你们找的是他。谁送不一样?我还未怪一回来就碰上这档子事。吵吵嚷嚷不得清净,烦得死人,全乱了,不如纸人。哼,帝都尚且如此,不如北燕杀进来屠城死个清净!不是明日卯时三刻么?人留这儿,回去复命吧。”
两个亲信迟疑,如斯与屋中人何等关系不知晓,却提醒过她们,这位少女模样实则已有四十来岁的“程姑姑”脾气古怪,若有事相脱非迫不得已还是找另一人稳妥,好在她不常在金陵,只不知今日怎的偏在。
“怎么?我做事你们不放心?”
似要发怒,二人不敢再多说,只得离去。
“你,进来吧。”
*
昏黄灯火映着一室的纸扎和花圈,正对门的柜台后供着一神龛,却不是常见的神佛,青面獠牙倒似个鬼怪,衬着这屋与那人,诡异非常。
不敢多看,江可芙瞥去目光。
这当口,那程姑姑已替她沏了盏茶。
“多谢。”
对面不理,只自顾自道:“可惜了,新纸人就缺对招子,若是这么一对,得多好看。”
捏着茶盏的手一顿,最后只做啜一口的样子,不动声色将分毫未动的茶水撂在桌几上:“确实可惜了,我这对招子是要看大启海晏河清百年的,断无要送给一短命纸人的道理。”
无意如此夹枪带棒,只是适才那句“屠城”太过令人不快,普通人尚且听不得,更遑论长在边关耳濡目染北燕可恶行径之人了。
“哈哈哈哈,什么百年,那短命鬼若是你呢?又或者这国呢?我就喜欢看这样痴心妄想的人。”
“终归长过连风雨都遭不住的纸人。”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做个短命鬼?”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大抵不会。可我信与不信又做不得你的数。”
此人身上并无杀意,对那阴恻恻的问题江可芙并不发憷。
程姑姑眯着眼打量她半晌,不再搭腔,钻进柜台后头不知翻找什么,再出来就拿了三炷香,插在神龛前小香炉里。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江可芙也无意再注意她,屋子一角盘腿一坐,闭目养神。
约莫一盏茶功夫,不知是今日太紧张此时才得放松还是因时辰太晚带来的困倦,江可芙觉得整个人有些飘忽,眼皮沉重,手脚无力,微微偏头靠上身后墙壁,想开口与那程姑姑说自己小憩一会儿,嗅着室内淡淡的类似檀香的香气,心头忽的闪过异样。
不对劲。
去摸匕首,强行撑开眼皮,却见少女就坐在柜台上,手里绕着一条细细绳索,噙着怪笑盯着自己。
“那是什么香?”
“啊,发现了啊。倒比我预想的早一点呢。就是普通檀香嘛,不过加了一点让人昏睡的东西而已。既然茶水你不喜欢喝,当然要换花样了。”
心头一凛,果不其然。
“你和如斯…”
“我又不是替她做事的,她能拿捏旁人可拿捏不了我。整日妖里妖气的脂粉堆里打转男人堆里周旋,那副脏皮囊给我当纸人样子都嫌脏。”跳下台子,少女逼近江可芙,冰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脸,“你也是,这对招子,在纸人上才算好看,偏偏长在一个活人的脸上,一个女子的脸上,糟蹋!”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