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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娇雀(11)

作者:和二萌 阅读记录

边上的戴嬷嬷靠近,小声提醒道:“太太,府上的庶务……”

傅琼华斜了她一眼,仍向阮雀道:“你去吧,清心虔诚地悔过,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阮雀福礼,“儿媳告退。”

她一走,戴嬷嬷便道:“太太,这府上的庶务,可是有旁的什么计较?”

傅琼华道:“你这老货,糊涂了不成?这只雀鸟儿不行,不还有个好拿捏的在后头吗,你去把湘娘叫来。”

赵湘娘是阮雀的长嫂。顾廷康原本还有位哥哥,叫顾廷序,早年苦读太过,在夜里猝死了,留下妙龄妻子孀居。

赵湘娘守寡多年,与世无争,日日绣花赏画,也过来了。她不像阮雀似的,瞧着柔弱娇软,实则心里有大主意,赵湘娘是个实打实的柔软性子,任人搓扁揉圆了,也不敢冒头多说一句。

赵湘娘料理庶务,势必会叫那些刁奴欺负。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

傅琼华转头看向顾廷康,拉住他的手,道:“上回说的那个庞家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顾廷康仍沉浸了阮雀不肯服软的怒意里,闻言皱起眉头,“母亲,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上值去了。”

他刚跨出一步,脚步又收回来,欲言又止,踟蹰片刻,又走了。

接下来这一整日,赵湘娘被赶鸭子上架,临时拎出来料理庶务。管事的回禀什么,她都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能先叫个识字的婢女誊录在册,再拿去问阮雀。

顾家家祠在顾园东南角,风水极佳,假山假水环绕,很是僻静。

赵湘娘这一日已经叫婢女来了三四趟,及至黄昏,她自己过来了。

“你这是何苦?”赵湘娘迈进祠堂,从婢女手里接过描金掐丝芙蕖八宝食盒,提到西侧的屏风后头,摆上茶歇点心。

阮雀淡淡道:“冲撞了婆母,总要挨罚的。”

赵湘娘温柔地笑了笑,“你少诓我。你若是不故意漏短,哪里就能罚了你?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二爷吗?”

阮雀没答,只笑了笑,绕到屏风后面,请赵湘娘坐下,而后自己才入座,“嫂嫂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呀,”赵湘娘给她拿了快茶糕,“那我也不绕弯子。”

“你们都先下去吧。”她扬首,冲底下侍立的丫鬟们道。

白鲤和青鹿看了眼阮雀,阮雀抬手,她们才下去。

赵湘娘软软说,“是这样,今日我接手庶务,当中不明白的,我都差丫鬟来问你,只是有一桩,我想着牵连甚广,就亲自来了。”

她道:“城东郊百望山下的两块水田出事了。那姓成的佃户今日上门来,说是两块水田不租了,叫家下的去丈量尺寸,好裁定地租子究竟多少。我便是掌家时间少,也知道这家佃户是个老实的,况我翻了库里的账册,年前才孝敬了好些野味进府,便问他为何忽然退租,你猜怎么着?”

阮雀拧眉,“外头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赵湘娘凑近前来,“你真真是玲珑心思,说中了。日前不是风传吗,当今小陛下的叔叔在西狄露了头,血腥的手段,踩着尸山血海当上西狄王,据说,过不了多久,这位新的西狄王就要回京了……”

“是他——”阮雀心下凝重起来,“不怪昨日私宴,连向来看不上我们家的楚家都来了,想是要探探别家的口风。说来,京里人家紧张些在所难免,只是连京郊的佃户都这样张皇,未免也太过了些?”

“也不算太过,当年他是怎么离开我们大镧的,天下皆知,是天下人对不住他,而今他回来,又是那样的阎王手段,恐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我怕的是,姓成的这位佃户只是个开头,后头怕还有人要来退租子远远离开镧京去,届时咱们家断了这一大项银钱来路,可怎么办?”

赵湘娘一双剪水秋眸,眼巴巴望着阮雀。

阮雀听出她话尾的余音,莞尔一笑,又余一副远远疏离的模样来,“嫂嫂有话不妨直说。”

大约是她太过单刀直入,犀利得叫人转圜不过,赵湘娘怔了一瞬,方垂下眼,有些赧然。

半晌,赵湘娘才道,“其实、其实是婆母的意思,劳你出马,去京郊瞧瞧情况,游说游说那些佃户。我想着,左右你同二爷……

她眼神闪了闪,继续道,“你不用瞒我一个寡妇,我知道你们龃龉了,你也不想见着二爷,这才故意漏短,自请罚来祠堂的。要不,索性去外头散散心,一来不用见着二爷,二来把家里的这桩心事了了……”

赵湘娘原以为还要再废些唇舌,没想到阮雀勾起一抹端庄的笑意,道:“多谢嫂嫂为我思虑至此,婆母之命不敢不依,明日一早,我便叫套了马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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