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笺现在都改了姓,不姓苏了,自然也从来没张扬过这些事情。她自觉自己被苏家除名,名声都臭了,何必去招摇,败坏了姐姐的名声?
赵武听完,立刻道:“既然如此,你姐姐落难,你得去看看她呀!”
彩笺低声道:“我也担心着她,只是人都说她得罪了太子,被赶出东宫,只怕……”
赵武带着乡里人的憨实道:“不就是跟太子和离吗?那么大的皇子,还能心眼跟针眼子一般?过不下去了就和离另找呗?堂堂铁面军的领袖,也算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为难跟自己结发的妻子?再说了,她是你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肉,就是危难时彼此帮扶一把。这个时候,你不去宽慰她,她若想不开可如何是好?”
两夫妻商量一番,赵武从自己的药材里选了个大的人参,还有各种药材和山货,一路坐马车赶来京城,一路打听,去青鱼巷子去看望姐姐去了。
苏落云真没想到,在她日子“不好”的时候,这个早就被她遗忘了的异母妹妹,竟然不惧连累,跟着丈夫,带着药材鸡蛋,还有蘑菇干一类土产,一路风尘来看望她了。
虽然碍着自己是假装失明,生怕露出马脚,落云并没有亲自去见妹妹和妹夫。
可是来者是客,她让香草备下了几匹精美的布料,还有二百两银子作为回礼,算是给彩笺孩子的补礼了。
不过香草说那赵武只收了一匹布料子,说这是姨母给孩子的心意,他当收下,回去给孩子做衣服穿。
可是那银子他却坚决不收,只说自己带着老婆是来探亲的,又不是乞讨,没有拿银子回去的道理。
再说大姨子如今也是大着肚子从宫里出来独过,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可不能这么败着给人。
如此拉扯一番后,银子最后还是没有收。彩笺也只当姐姐心伤不愿见人,只叮咛香草照顾好姐姐,有事情可以去找他们夫妻帮忙后,便回去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情分能否留存,就在于有没有一份真诚善意。
落云那日隔着窗户,偷偷看了看久久不见的妹妹。
她虽然没有以前的锦衣华服,可是面颊红润,眼里有光,应该是过得很好。那个赵武看起来也是个利落实诚之人。
妹妹彩笺虽然蠢笨,但是这命还算不错,人生半途遇到个好人。
这个出身不高的妹夫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为人大气明事理,颇有些江湖义气,也是让落云暗暗点头。
最起码有个心思淳朴的丈夫影响,彩笺以后也不会再行差走错,犯下糊涂事来。
今日彩笺不避嫌地大着肚子来看望自己,说明她当初留存给妹妹的那份善念,也没有被辜负。
当宫变风波之后,苏落云被太子亲自迎回了东宫。对外也只说是夫妻间闹别扭,太子妃出宫散心去了。
一场东宫婚变居然是逗大家玩?
苏鸿蒙不由得叫苦连天,直觉得自己可真是被闪着老腰了!
等他再去宫里递送拜帖时,苏落云让人送出来的,却是他上次拒见,给苏落云的书信。
在他当初冷言冷语之后,苏落云只亲自续写了一行字——“父女缘浅,不如不见”。
至于缠绕苏鸿蒙的官司,也并没有因为太子妃的归位而烟消云散。
那官府里好似有人打过招呼一般,县丞居然紧绷着脸,一点也不顾及未来国丈的面子。
最后苏鸿蒙因为侵占他人钱财,意图贿赂官员,阻碍新帝的均田新政,被杖责四十,打得是皮开肉绽。
他被打的时候,前来听审的乡绅百姓全看在眼里。
一时间,太子秉公明法,铁面无私,鞭挞岳丈大人的事迹一下子传散开来,成为茶馆说书先生演绎得又一段当朝国储铁面无私的佳话。
再有想要因为田地托人求情的,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屁股比未来国丈大人金贵多少。
太子连太子妃的面子都不给,其余诸人还要以身试法?
不过这严惩了岳父,一时又让人疑心,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又要失宠。
可是转过头,太子就在陛下那请旨,追封了太子妃逝去的母亲胡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封号“慧贤”,同时对苏落云的舅舅与弟弟也是大加封赏。
尤其是苏落云的舅舅,念及几次救护太子之功,从一品武将,直升兵部。
而苏归雁当初被贬,往北去只走了一半,便折了回来,直接升二品补了吏部的从缺。
虽然只是二品,可他先前的履历也不过是翰林编修,后任地方七品而已。而且他入的是吏部,若非世家大儒,或者政绩斐然,岂能入阁吏部?
苏大人这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