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郭偃,更是玩乐的行家,花柳巷子的常客。
自从韩临风入京之后,在玩乐一道上与郭世子不谋而合,由他指引着,初来乍到的韩临风认识了一批京城纨绔子弟。
前些日子街上抚琴乞讨,也是韩临风与这郭偃打赌行下的荒唐事。
只是今日吃茶,却是郭偃向韩临风赔罪来的。
就在昨日,他才从父亲嘴里得知,韩临风因为招待几位蹴鞠高手,在先帝祭日时,跑到酒楼里通宵饮酒,遭到了陛下的痛斥。
据说当时陛下将韩临风叫入御书房,当着一群重臣的面痛斥他的德行有亏,若韩临风是他自己的亲孙子,陛下一定将他这等忤逆子孙赐死在祖庙前。
不过正是因为韩临风是先宗帝的曾孙辈,陛下虽然龙颜震怒,可看在先宗帝禅让的面子上,只是骂一顿了事。
郭偃听闻这消息,魂儿都震飞了。因为正是他拜托韩临风替自己招徕几位蹴鞠高手的。
于是吓得郭世子将已经组建好的蹴鞠队给原地解散了,然后等风声过了,再来找韩临风打听内里的隐情。
韩临风丢了这么大的丑,却神色如常,只说陛下仁德宽厚,不会跟他这样的无知小子一般见识。
郭偃赞同地点了点头——陛下在恭敬先帝的事情上,与先皇宣帝一样,堪称表率,韩临风这个先帝的孙辈,相较之下的确差远了!
韩临风听了郭偃的话,微微一下,只是转头时,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底噙着的,是说不出的漠然神色。
不过讳莫如深的心思在望向临街窗外时,倒是消散了些。
看来隔壁的茶局散了,那不愿下危梯的盲女子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而那个痴缠不放的陆公子面色颓丧,立在茶楼的门口正痴痴看着那马车远去……
韩临风轻笑了一下:这位苏小姐虽然是女子,可心机见识却玲珑剔透,独立果断也远胜许多男子。
无关其他,只是不愿尽依靠他人?可惜了,竟然双目失明,当真是天妒红颜……
再说落云,那日回去后又被丁氏叫入了府中。
虽然这次苏落云并没有跟陆公子私下见面。但在丁氏看来,这便是苏落云使了心眼,勾着陆灵秀约陆家公子。
她女儿彩笺没有什么心眼,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能不提防。
既然苏落云死赖在京城不走,那么她得将话说开,狠狠敲打一下,免得苏落云起了后悔之心,又想着前话,惦记着跟彩笺一起入陆家。
“以前陆家是比我们家强些,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父亲跟陆家老爷一样,都入了榷易院。若是苏家两个女儿都嫁给陆家,只怕同僚会背地里笑你父亲……”
苏落云微微一笑:“大夫人说这些干什么?苏陆两家的婚书不是早就换过了?谁又提姐妹同嫁的混账话?你这么说,被父亲听见,会以为我又要欺负妹妹了呢。”
丁氏知她看不见,懒得做表皮上的功夫,嘴角勾着冷笑,声音却温温柔柔道:“你一直不愿叫我母亲,可我知道你最懂事,不像你妹妹,是个没心眼的人。你这个做姐姐的让着她最好,若是不让,我这个做继母的也不好说你什么。想想看,你父亲多宠你,你想单过,便给你买了院子,全然不顾一家人分两边过,花销变大了。你那院子还得翻修。需要钱银太多……”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道:“你也知,你妹妹过些日子就要嫁了,花钱如流水。你父亲还埋怨我不会过日子,岂不知我是满心犯难。后来他也知道家里的困顿,便只能先可着要紧的来。而那屋子虽旧,但也能住,若你不急,我想缓缓……当然,若你妹妹婚嫁得顺利,家里自然富余钱银给你好好修屋……归雁还小,你又是这个样子,就算嫁给好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真心待你。你们以后依靠父族的事情多着呢。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得做个样子,莫让归雁小小年纪便不听家里劝。不然,你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闹得父亲和儿女不和,吃亏的终究是小辈……”
苏落云听出了丁氏话里的意思,这是在用钱银敲打着她,让她老实些,莫要搅合了彩笺的姻缘,只冷笑了一下:“谢过大夫人提醒,若是父亲肯管顾儿女,不受人挑唆,那自然是最好了。”
丁氏假装没听懂嘲讽,又笑吟吟道:“当然,你若能再多调出些新方子,让铺里的生意好些,能分的钱是不是也多些?到时候公中钱银充足,让你父亲再给你买座好的,岂不是住得更省心。”
苏落云算是听明白了,丁氏除了现在不打算出修缮宅院的银子,还准备用银子来卡一卡她,让她再多出些香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