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的新晋女幕僚(125)
“太子,当一个国家的文臣掌权发展到了极致时,道德和礼仪随着社会的发展便再也不能约束臣子和民众不断膨胀的野心,在权力向下传递的过程中,空谈道德约束必将酿成大祸,应当及时修改律法,制定确切的律法标准和刑罚,以震慑不臣之人。”
“眼下,若想形成女臣与文臣的相互制衡,就必须将女子恩科写入律法,若无律法约束,女子恩科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笑话。不仅是女子恩科,在各个方面,都应及时修改律法,如每年的税收分成,土地侵吞,三法司有效审查,公正审核的情况等等,必须要有律法节制方能长远发展。”
谢瑜的字极为霸气,她笔锋凌厉,从不知收敛,两人刚刚结为君臣时,谢瑜就敢和祁良夜公开叫板,如今她领兵在外,依旧是万言万当,对祁良夜的叮嘱常常跟随时事,一针见血。
想到这儿,祁良夜放松下来。
正是有百分百的信任,谢瑜才敢对他全盘托出。
祁良夜纠结的心态谢瑜并不是没有料到,她写这封信时正带着军队纵深进入匈奴草原,彼时女人左手被砍了一刀,左耳侧甚至都带着划痕。
“主子,歇会儿吧。”
谢如意掀起帐子,对正在凝眉深思的女人唤道。
谢瑜并未抬头,她头发有些潦草,眉心的尾羽还带着几滴没擦干净的血,因为皮肤常年白皙,此时唇瓣紧抿,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虚弱。
她腰间的剑正插在草地上,营帐是夜晚临时搭建起来的,匈奴人的残兵还没有彻底被缴清,派去打探军情的斥候刚才禀报过匈奴人的动静,谢瑜指派了谢知涯去清缴。
账内的灯光微弱,草原的夜晚危机四伏,不时还有狼群攻击,谢瑜手上的伤口在此时就显得格外不起眼了。
女人用尚未受伤的右手快速书写着,问道:“京城分舵可来了消息?”
她离京数月,现下眼前有战事,主公令的消息都传往了塞北的总舵,这些都是谢阿宝和谢如意在打理。
“京城无碍,事态都按照您的猜测发展,就是太子爷这两日……动作有些慢。”
否则修改律法的事情应该早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女人的笔一停,在纸上留下了浓重的墨迹,她眸子淡淡,处变不惊:“他在怀疑我。”
“什么?您对太子这般照料,怎还惹了怀疑?”
谢如意面露不解,谢瑜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相处,并不在于信任与否,而在于身份和地位是否能配得上这份信任。他是君,我是臣,在从前我从未如此强势地插手政事,现如今他的领域被侵。犯,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他怀疑我,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自古帝王将相,为了防范臣子作乱,看的不是臣子有没有造反之心,而是有没有造反的能力。”
谢瑜完全有这份能力,而且这份能力,还是启朝开国皇帝亲自赐予的。
谢家的三万铁骑可不是普通士兵,两万女兵统统传授了谢家功法,个个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
这些个女兵受谢家庇佑,生出来的子嗣后代皆是谢家人,就算祁良夜特意去忽视谢家的隐患,谢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谢家的底蕴之深厚。
“对了,听说汉州有动静?”
汉州的分舵前些日子听到了些吴王的动静,按道理说,当地的锦衣卫听到风声之后也应该报给京城的萧逸,怎的这半个月书信来往不见祁良夜的回复?
因为害怕祁良夜又生出不必要的猜忌,谢瑜没有将此事写在信中,她低垂着眉目,谢如意立刻回复:“是吴王,似乎起了反叛之心。”
沐昌伯府窝藏吴王遗寇的确是事实,谢瑜只不过是让人多做了些手脚,送到了葛梅香的面前而已。
葛梅香是个难得大才的人物,她自幼饱读诗书经史,对于文学编撰工作极为熟悉,祁良夜的安排无论出于私心还是政治上的考量都极为妥帖。
只待这女学新风的风气再吹一吹,届时将全启朝女学兴发出来,困扰启朝多年的治理危机必然能平稳度过。
谢瑜重用葛梅香,说白了还是因为葛梅香的政治意识极为敏锐,她的格局早就超出了闺阁之内,看透了许多事物的本质,一个清醒的人才能在君王与恩人之间有分寸的行事。
祁良夜是君王,谢瑜是恩人。
在扶持葛梅香的那一刻,谢瑜就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了。
“吴王想反叛,那就让他反叛,只有朝廷里出了乱子,祁良夜才知道我的价值。”
明明是彼此爱慕的两个人,却因为权势和地位走到这个地步,谢瑜也挺唏嘘的,她知道自己残忍,但祁良夜又何其不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