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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雨幽梦录(99)

作者:青黛_金金 阅读记录

雨青见寒琅难于决断,天色将明,只好离去,去前特意吩咐,此事机密,请表哥万万不要告与他人知晓。

行文到此,已是万事皆休,雨青伤情不堪落墨。她不愿写下表哥是如何将此事泄露与姑母知晓,姑母又是如何向顾家去信辱骂,害自己被父亲严防死守,逼迫至死。

她亦是如今看到表哥所书阴篇,才知当日表哥并非负心不愿依言,而是仍对姑母抱存幻想,欲求姑母开恩提亲,名正言顺接自己出阁。若姑母不许,再依自己之言。然而他岂知姑母一封书信将雨青辱骂殆尽,更岂知希孟接信大怒,内寻法师、外训府兵,将顾家围个水泄不通,连胡生都进出无门。

胡生看雨青停笔,接去她手中彤管,掭笔再续。

雨青归家后悬心等待,只盼三日后再见寒琅,以为事或能成。屋中全然感不到胡生气息,不知他身在何处,雨青捻起当日所得口诀,呼唤于他,却不见回应。岂知第二日傍晚,爹爹忽然推门而入,屏退众人,不顾雨青病重,一手将她自床上拎起,将姑姑书信怼在她脸上,大声问道:

“这是什么?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我早知你不是个安分守常的,特意建起楼阁,将你束缚于此,不想你这□□困住了身,连心都要飞出去!你就那么缺男人么!就这般一年都等不得,要与你那小姘头厮混么!他宋寒琅是个什么香饽饽?值得你拼了性命廉耻尽丧、投怀送抱!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与你母亲千般娇养,就养出你这样一个忘恩不肖的小□□,当初不如杀了你干净!”说着将雨青甩在床上。

雪苍听说父亲忽又踅上楼阁,知情不妙,急忙唤人去请母亲,自己顾不得许多,冲上楼阁,正看见父亲将雨青拎起又扔在床上。雪苍连忙绕在雨青床前,跪下拦在父亲与妹妹中间,求父亲息怒,顾念妹妹病中,有事待妹妹好些再说。希孟还拿手指着雨青,怒气冲冲道:“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还要等她病好,我如今就该拿个绳子将她勒死以绝祸患!”说完也就堕泪,跌坐椅上扶额不语。

雨青被希孟骂得羞愤难当、肝肠寸断,恨不能速死,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阖着眼,只有泪从眼角默默滑落。她头发被甩得散乱狼狈,面色惨白,一会胸前一挺,一口血直呕出来,流在枕上。雪苍听见身后妹妹动静,急忙回身,见状大恸,抱着她拍她后背,让她将血吐净。待雨青喘息稍平,雪苍再将她放回枕上,大略理理面上碎发,将被子盖好,回身红着眼睛向希孟道:“即便妹妹不好,也请父亲顾念些母亲罢!母亲千辛万苦生下雨儿,费了多少精神才将妹妹养大,父亲这样,不是要绝母亲吗?”说着膝行至希孟身前,磕下头去。

再说胡生,那日送走雨青后,心中筹划,自己实在对付不起茅山那帮臭道士。一个尚可,但如今那人既然归山,再来时必然搬出救兵,自己却抵挡不得。无论是帮寒琅偷盗雨青肉身,还是收雨青魂灵随自己离去,皆要早做准备,寻个救兵。思来想去,决定去岐山寻自己族中耆老,郁水仙君郁盏。

郁盏原是郁水化出的一条灵蛇,司水神之职,几百年前已离郁水,如今同一位上古大妖隐居岐山,族中向以祖祖呼之。雨青此等人间小事本不值祖祖出手,怎奈胡生向来涎皮赖脸,撒娇惯了,如今唯有求祖祖与那位大妖最快,即便不能得他们亲自出手,缠些法宝来也是好的。

路途遥远,又要层层求见,待胡生携了法宝回来,三日将过。他借来祖祖身上几粒鳞片,充作战甲,再借大妖口中一点上古真火,充作火器,就要与那臭道士决一死战。谁知回到长洲,顾府已被希孟的府兵围了三圈,水泄不通,里头更有七层结界,结的是五雷正法大阵,请的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胡生见顾宅难入,捻诀呼唤雨青,雨青早昏死过去,听不见胡生呼唤,胡生无法,又转去宋家,进去就见寒琅被打得皮开肉绽、命悬一线,知事必不成,胡生焦心,不知雨青现在如何。

他如今不过是一只蛟,龙都不算,如何能敌正雷之法?然而雨青被困顾宅,生死难知,岂能不救?胡生思忖再三,他虽非龙,祖祖却已是龙神,他披上祖祖鳞片,也算着了龙鳞,未必不能扛过雷法,如今只有拼死一试了。此意已定,胡生披上龙鳞,将大妖所赠真火燃在自己法器上,以自身法力催之,身披银甲,背燃金火,双眸血红,就要强闯雷祖之阵,谁知就那一瞬间,法阵却忽然尽数卸去了。

里头是雪苍正砸着院中祭坛、印篆,大吼:“滚!都滚!”而后冲上楼阁,抱着雨青痛哭。希孟两日前接到顾夫人手书,大怒之下请正一道士大摆祭坛,困缚雨青魂灵,严防死守。雪苍却收到省信自西山寄来的一封信。信笺上注明雪苍拆阅,而非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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