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89)
酉时,江家府门前,下人各站一边,江老爷让他们在此迎贵客。
“……听说那沈小姐和怿尘公子两情相悦,婚期就要定了。”
另一人凑过来:“但这沈小姐非彼沈小姐。”
有人好奇了:“什么意思?”
“沈府真正的嫡小姐在外休养,根本没回来,待会要来府上的是沈府的外亲小姐。”
“都是小姐有什么区别?”
有人啧了一声:“区别可大了,嫡小姐和外亲小姐,”说着,往府内探了探脑袋,“你们瞧我们的嫡公子和庶公子还不知道啊?”
“那老爷干嘛同意嫡公子和那沈小姐的事啊?”他们的嫡公子可是嫡出,最受老爷和夫人的疼爱,让嫡公子和那沈小姐在一起,那不是不登对吗?
“你懂什么?老爷说得就不会错……”那人一听身后的动静,赶紧站好,“嘘,别说话了,老爷来了。”
一听老爷要来了,下人全都噤声了。
江舟波亲自来府门前相迎,一迈出府门,就扫了一眼下人,轻咳了一声:“别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嚼舌头。”
他老远都听得见府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人多的地方,就是爱说是非。
老爷身边的下人吼了一嗓子:“老爷说得话都听见了吗?”
下人低头应声。
江舟波拢了拢袖,问道:“怿尘呢。”
“公子在屋里呢。”
江舟波皱了皱眉:“沈老他们等会就要来了,他怎么能不出现?我摆这宴还不是为了他。”
江舟波往远处瞧了瞧:“我去喊他,你在这儿等着他们来。”
下人点头。
江舟波转身,就瞧见了倚在屋正院里树干上的江铎。
江铎迎上他的视线,身子微站正了些,定定地盯着他朝里屋走去。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他轻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他一个庶子入不了他的眼,他眼里心里念着的都只有他的嫡子江怿尘。
须臾,两辆马车缓缓驶来,江铎手背在身后,下了两个台阶,一副迎接贵客的有礼样子。
江舟波身边的下人心惊胆战的,生怕江铎坏了老爷精心安排的这次见面。
沈邑率先下了马车,下人还没来得及去迎,就被江铎抢先了。
江铎揖礼:“沈老爷,晚辈江铎,在此相迎。”
沈邑识得他,他是江家的庶子,品貌武力都不输虞城的名府公子,但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不得江老的宠爱,别人对他也没有该有的尊重。
“江铎,”沈邑开口,“沈老呢?”
江铎如实说:“父亲去找怿尘了,”顿了顿,抬眸,“宴席就要开始了,沈老爷,您请。”
沈邑偏头瞧了眼身后的马车,点头:“好。”说完,就往江家里面走,下人忙伸手相迎。
江铎目送沈邑进府,随后转身,看向站在马儿身旁的沈珂祈。
他仍记得沈珂祈在诗宴上的那以瓷杯击落利箭的那一幕,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人们口中的羸弱公子,力道却如此惊人,让人不免怀疑他私下有没有偷偷练过?
沈珂祈下了马车,直接朝后面的那一辆马车走去。
梧桐轻掀开绸帘:“小姐,到了。”
沈歌钦刚探出脑袋,眼前就递过来一只手,她抬眸,就对上沈珂祈的视线。
她一笑,露出了梨涡,让人不由深陷。
她手指轻搭在沈珂祈的手心上,缓缓下了马车。
江铎扯了扯嘴角:“沈公子,沈小姐,请。”
沈歌钦看了看沈珂祈,她心里知道,今夜来江家,不是单单来赴宴。
江铎看着他们的身影,视线上移,瞧着江家的匾额。
他耳朵微动,前头深巷有动静,他忽地往那方向瞧,就瞧见帷帽的一角消失在巷口。
他推开上前的下人,疾步追去。
深巷中,韦彦枝压低帷帽,往另一边的巷口走。
谁知刚走了一半的路,忽地有个人从屋檐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她的前面,堵住了她的前路。
韦彦枝转身就往后面跑,江铎猛地一跳,脚踩在墙壁上,借力从她的头上飞过,再次堵住了她的路。
“还跑吗?韦彦枝。”
韦彦枝往边上一退,声音发颤:“江铎,我都照你说得做了。”
“是吗?”江铎冷冷道,忽地上前,用胳膊肘抵住她的脖子,逼得她头磕碰上身后的墙壁,“你别忘了,是谁救得你,我可以救你出来,也可以立马杀了你。”
韦彦枝被抵得喘不过气,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冷笑:“怎么?你这眼神是要杀了我?然后和江怿尘在一起吗?你做梦!你有什么资格爱人,就算他不嫌弃你,别人会看得起你吗?”
韦彦枝眸中蕴着泪,他说得对,她一个失了清白的风尘女子,他是受人宠爱,有大好前途的嫡公子,任谁瞧,他们都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