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59)
梧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姐心系乐漪小姐,方才去樊姨娘那儿去看看乐漪小姐碰了一鼻子灰,现下去公子院里的路上,还要被他们背后议论。
明明小姐什么错都没有,但好像是小姐犯了错似的,他们不应该去骂欺负小姐和乐漪小姐的那个坏人吗!
“梧桐。”沈歌钦喊她。
梧桐气得腮帮子鼓鼓,一听见小姐喊她,立马换上笑脸:“小姐,怎么了?”
“别理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小姐,我知道,可我就是看不下去,”梧桐看到小姐脸上用脂粉遮盖不住的手指印,心里就难受,“他们那眼神,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亏得是小姐心地好,不然……”梧桐忽地不说了。
沈歌钦嘴角漾着笑意:“不然怎么样?”
“非得好好罚他们。”梧桐攥紧拳头,不吐不快。
虽说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小姐是寄住在沈府的外亲,但小姐在沈府的待遇不比公子低,甚至还要比樊姨娘所出的乐漪小姐高。
“罚了,那就让有心人握住把柄了,会说我们仗势欺人。”
梧桐想了想,好像是有道理。
须臾,沈歌钦走到了沈珂祈的院门外。
石豆早已在院门外候着了,一见她们来了,急忙忙跑过来:“小姐,你来了,公子在屋里等你呢。”
沈歌钦往屋里瞧了一眼,轻应了一声,敲门进屋。
此时的他,站在书桌前,提笔摹字,写得过于认真,都没察觉到她走近了。
沈歌钦往前抻了抻脖子:“你在写什么?”
闻声,沈珂祈没控制住力,笔锋一重,字写毁了。
沈歌钦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时摹字最喜清静了,若有人扰到了他,那他定不会有好脸色。
谁知他没说一句重话,只是将笔搁在笔架上,再将纸翻了翻,遮住那一块墨重了的地方。
“随便练练字。”说着,抬眸,注意到她头上的帔子。
沈珂祈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食指轻挑起她头上的帔子:“你要这样去雪月楼?”
沈歌钦从他手里揪回帔子:“嗯。”
“你这么出府,反倒引人注目。”沈珂祈拉着她,让她坐下来。
沈珂祈似看穿了她内心的不安,柔声道:“放心,今儿不让你摹写。”
沈歌钦垂眸,手绞在一起:“我压根没往这儿想。”
沈珂祈嘴角笑意渐深,一手拢着袖子,一手拿了一支新笔,笔尖在墨里沾了沾。
她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他将笔尖对准她,她才倏觉不对,起身想逃,却被他一手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
沈歌钦皱眉:“沈珂祈,”边喊他的名字边往后躲,“你想给我画花脸!”
屋里动静大,屋外的石豆和梧桐坐不住了。
梧桐耳朵贴着门,一脸八卦。
石豆不动声色往梧桐身边靠:“梧桐,听见什么了?”
梧桐食指轻抵在唇上:“嘘,让我再听听。”
石豆看着梧桐:“梧桐,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梧桐敷衍回了一句:“听见了。”
“那你真的不想吃烧鸡了?”他可是攒了好久的银子,就想着有机会给她买一只烧鸡。
“啊?”梧桐一心两用,屋里头的话听不清,连石豆的话也没听清。
石豆自顾自说:“我还以为你会想吃一品阁的烧鸡呢。”
烧鸡?一品阁?
梧桐听清了,眼里忽地冒光:“吃!”那可是一品阁的烧鸡啊!
话音刚落,屋门突然就开了。
吓得梧桐和石豆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大步。
沈珂祈站在门口,将他们心虚的样子收入眼底,看向梧桐:“梧桐。”
“是,公子。”梧桐回道。
“你去拿胭脂过来。”
“胭脂?”梧桐生怕自己听错了。
“你家小姐素日用的胭脂。”沈珂祈又重复了一遍。
梧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声来:“是,梧桐这就去拿。”
石豆看着梧桐跑出院子的身影,看了眼公子:“公子,我去帮你盯着她。”
得到公子应允后,石豆撒欢似的去追了。
沈歌钦坐在凳子上,不时偷瞄他一眼,瞧着他将门又关上,她忽地敛回目光。
方才他用沾了墨的笔,就是为了看她出糗。
沈珂祈将她慌张的样子收入眼底:“碾好了吗?”
“嗯,”沈歌钦看着凹盆里被捣碎成汁的蓼蓝叶,不禁问他,“你这儿怎么会有蓼蓝叶?”
沈珂祈走上前,用一支未沾过墨的笔轻沾了沾碾碎成汁的蓼蓝叶,看着笔尖上的蓝青色。
“蓼蓝叶能做颜料,它能用作染布,也可用作画的颜料,我偶尔作画,屋里有蓼蓝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