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17)
今年诗宴设在虞城最大的马场,从马场正门而入,一眼都望不到头,可见这马场的面积有多大。
沈歌钦与沈珂祈随沈邑来参加诗宴。
樊姨娘为妾,自然不能越了身份陪沈邑出席诗宴。
何况,她还在禁足。
乐漪是沈邑的孩子,但因她年纪尚小,所以也没来。
他们一下了马车,就有下人来给他们引路:“沈老爷,公子,小姐,随我来。”
沈邑回头瞧了一眼他们,眸中的含义很清楚,让他们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别给沈府丢了人。
他轻咳一声,甩袖往前走。
沈珂祈转头,看了沈歌钦一眼,她今日脸色不好。
诗宴进行的时间长且无聊,他怕她撑不住。
他忍不住开口:“身子若不舒服,便早点回府休息,无需强撑。”
“我没事,”沈歌钦揉了揉太阳穴,也没多想,直接说出来了,“许是昨夜做的噩梦,才致精神不济。”
一听她又做了噩梦,沈珂祈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又做噩梦了?”
梧桐忽地反应,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公子,你知道小姐做噩梦啊?”
这几日,小姐都不让她守夜,小姐做噩梦的事,小姐不说,她都不知道。
沈珂祈抿紧唇,苍白解释:“白日精神不济,多半是梦魇缠身。”
石豆听懵了,手指抠了抠脑袋,心想,做噩梦会精神不济?
石豆歪头打量沈珂祈。
近日,公子做噩梦的次数多起来了,但白日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啊。
“公子,你夜里做了噩梦,白日精神还好啊。”
沈珂祈瞪了石豆一眼:“多嘴。”
沈歌钦定定地盯着他,好似要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她这几晚,连做了好几个噩梦,睡得都不安生。
梦里,她依稀记得,抓住了一个人的手,那人手掌厚薄正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心的温度让她一瞬安心,安心到她很熟悉。
沈歌钦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沈珂祈的手上。
沈珂祈注意到沈歌钦投来的目光,迅速缩起手,绕过沈歌钦,径自往前走。
石豆朝沈歌钦与梧桐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忙跟在公子后头进入正门。
梧桐伸出手,在沈歌钦面前挥了挥:“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歌钦敛回目光:“没什么,走吧。”
“小姐,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咱们就和沈老爷说一声,先回府吧。”梧桐还是担心。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沈歌钦轻拍了拍梧桐的手,“我们快进去吧。”
梧桐点头。
从正门走到马场,要穿过一个用竹子编的竹廊,每一根竹子上还镌刻着诗,皆是之前诗宴上作出来的诗。
竹廊每隔一小段路,都有一名丫鬟手提着一盏做工别致的香炉,香炉里飘出来的香带着竹子清香。
走出竹廊,豁然开朗。
栅栏围着马场,马场上还有马夫牵着几匹马遛圈子。
江老爷坐在主桌,一瞧见沈邑,连忙起身招呼:“沈邑!”
沈邑知礼数,向江老爷拱了拱手。
江老爷年纪比他长些,哪怕朝堂上他们意见不一,但公事是公事,不可扯到私下来。
江老爷身边的下人一收到江老爷的眼色,急忙跑过来,朝他们行礼:“沈老爷,有失远迎啊,我家老爷有请,”说完,又向沈歌钦与沈珂祈行礼,“沈公子,沈小姐,请。”
沈歌钦双手交握,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入座后,丫鬟排列上前,在每个人面前都摆上几样精致的点心与新鲜当季的水果,还沏了花茶,茶的香味沁人心脾。
沈歌钦注意到各坐在江老爷身边的两个人。
一个一袭玄色束腰的高明纹衣衫,一个一身白色暗纹花样的缎衫,一黑一白,甚是惹眼。
早有小道消息传,今年,江家的两位公子都会来参加此次诗宴。
看来,这便是江家的两个儿子了。
坐在江老爷身边,温润如玉,举止得体,着一身白衫,看着就面善的应该是江老爷最宠爱的嫡子,江怿尘。
与江老爷隔了一座位,一脸生人勿近的那便是传言中最神秘的庶长子江铎了。
城中皆知,江老爷最疼爱嫡子,庶长子他连瞧都不多瞧一眼,今日看他们的座位就能证实。
人还没到齐,诗宴自然是不能开始。
江老爷沏了满满一杯花茶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找沈邑搭话:“沈邑啊,咱们虽然在朝堂上各执意见争执不下,但咱们也公事多年,不管什么,都是为了固国之根基,为了王上啊。”
沈邑弯了弯唇畔:“江老说得是。”
江老爷眯起眼笑,他就喜欢和明白人说话。
“这是你的嫡子与……?”江老爷将话语引到沈歌钦与沈珂祈身上,说着,看向沈歌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