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137)
沈歌钦不经意地擦去眼角的泪,笑着:“好啊,我自己记着生辰,再也不怕你忘了,到时候了,我会自己来取的。”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沈歌钦红着眼笑着。
沈歌钦和沈珂祈一前一后出了屋,默契地抬头,天空都被乌云填满了。
“今年的雪,什么时候下啊。”沈歌钦开口。
“不知道,”沈珂祈轻声道,“但我希望,快点下雪。”
“为什么?”沈歌钦看向他。
“因为,我想看到春天。”沈珂祈转头,迎上沈歌钦的目光。
“百花齐放的春天,我替你看。”沈歌钦说着,从袖里摸出一条如春般温暖色泽的飘带。
“给你。”
沈珂祈看着她手中的飘带,虽然他辨不清这条飘带的颜色,但他知道,这条飘带一定是如春天般温暖的颜色。
“那个晚上,我说,循着刮风的方向,一直走,就是最冷的边疆。”
“我记得。”沈珂祈接她的话说。
他也记得,这条飘带,在那个晚上是她绑在头发上的。
“我想让这条飘带替我去感受一下边疆那儿有多冷,”沈歌钦声音发着颤,“也让它给你们引路啊,它能感受到刮风的方向,能引着你们走。”
“好。”沈珂祈接过她手中的飘带。
话落刚落,沈歌钦蓦地抱住他:“沈珂祈,我……我不舍你。”其实,她想说得是,她心悦于他。
“我知道。”沈珂祈回答。
沈歌钦的泪滑过脸颊,滴在他的衣衫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沈珂祈肯定地回答。
沈珂祈缓缓抬起手,手轻覆在她的背上:“我知道的。”
风吹起,将他心里的轻喃都吹散了。
院里的那颗枣树,风一吹,轻晃着,吹得挂在枝丫上的那张福纸乱摇。
福纸上写着:愿,行去平安,归时欢喜。
一年后。
下雪了,周遭都覆盖了一层白色。
大雪中伫着两抹人影,沈珂祈一得到沈歌钦要来的消息,就从帷营赶来。
石豆冻得直哆嗦,艰难地给公子撑伞,盯着那缓缓驶近的马车,问道:“公子,是小姐的马车吗?”
一辆马车的车轮碾过地上皑皑白雪,车身帷幔处还系着一条飘带,飘带随风飘扬,飘进了他的心里。
沈珂祈脸上忽地漾起笑意:“是她来了。”
马车一驶近,还未停稳,沈珂祈急忙迎上去。
赶马车的周冗裹着厚厚衣袄,一见沈珂祈,缓缓下了马车,动作略显笨重,瞧沈珂祈那急不可耐的表情,轻啧了一声:“沈大公子,我可把她安全护送来了。”
沈珂祈敛了敛目光:“还要劳烦你再把她安全护送回去。”
周冗吸了吸鼻子:“那是自然,谁叫我答应了你。”
他们说话间,石豆已经将马凳备好了。
半晌,马车绸帘轻掀开,沈歌钦探出半个身子,一瞧见沈珂祈,她脸上的笑意都能融化了这的雪。
沈珂祈迎上她的目光,朝她伸出手:“我来接你了。”
沈歌钦点了点头,将手递到他手中,缓缓下了马车。
沈珂祈为她撑伞,站在她的身侧,为她挡去这一面吹来的刺骨寒风。
“沈珂祈。”沈歌钦忽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
“今年的雪,我们一起看过了。”沈歌钦眼里有泪,像盛着光。
沈珂祈温柔地看着她冻红了的鼻子:“嗯。”
沈歌钦露出笑容,其实,每年的雪,她都想和他一起看,因为雪下了,冬天就要走了,她盼望的春天就会来了。
帷营内,火盆子里噼里啪啦响,火星子往外蹦。
沈珂祈取了一件绒皮大氅披在沈歌钦身上:“这冷,别冻着。”
“府里还好吗?”沈珂祈坐在她身边,拿起一根木棍伸进火盆里,翻动着木炭。
“嗯,府里一切都好。”
忽地,石豆端着一碗汤药进帷营:“公子,该喝药了。”
沈珂祈握着木棍的手一顿,抬头,给石豆使了一记眼色,石豆立刻噤声后退下了。
沈珂祈掩面轻咳几声,对上沈歌钦的视线,怕她担心,解释道:“这天冷,我只是感了风寒。”
沈歌钦不信,伸手拉住沈珂祈的手,整个帷营内暖烘烘的,他的手却还是冷冰冰的,就算是块石头,在暖烘烘的营内,表面也不会这般冰冷。
“我真的没事,”沈珂祈反手握住她的手,“炉上还温着驱寒的姜汤,我给你拿来。”
沈歌钦看着他的背影,眸含氤氲。
沈珂祈一出帷营,就被周冗拦住了去路。
周冗上下打量他,脸色难看到极致,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不是挨得冻,他一个粗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沈歌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