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126)
石豆抿了抿唇:“有!”
沈歌钦嘴角微扬:“什么话?”
“公子让小姐带着这支竹笔去他院里。”
“去公子院里还要带着这支竹笔?”梧桐疑惑,“这支笔不是公子送给小姐了吗?还让小姐带着笔去?”
石豆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公子让我这么说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但公子说的话,一定有他的考虑。”
梧桐看了看小姐手中的竹笔,又看了看小姐:“小姐,公子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
沈歌钦握紧手中的竹笔,眉眼里都带着笑意:“那我就去瞧瞧,他卖的关子。”
沈歌钦一踏进沈珂祈的院子,就瞧见他站在枣树旁,他的身前还摆着一张长桌。
长桌上摆着砚台,笔架、数十支竹笔,他常用的铺纸都换成了长街上写谜语的红底纸。
他研磨的手一停,抬头瞧见她:“你带竹笔来了吗?”
沈歌钦拿出竹笔轻晃了一下:“带来了。”
“昨儿新年,吃了宴,看了烟花,但我们忘写祝福挂红符了,所以,我们得补上。 ”说着,他将一张红底纸平铺好。
“写祝福挂红符,不是虞城孩童才做的新年事之一吗?”沈歌钦边说边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拿起竹笔,轻沾了沾墨,下笔有力,墨在红底纸上一勾勒,颇有大师画作的意味。
“我写好了,你也写一个,”说着,他将他写好的红底纸拿到一边,又替她重新铺了一张新的红底纸,“写好了,我就将我们写的新年祝福语挂在我院里的枣树上,祈新的一年,万事遂意。”
沈歌钦手握着他给她挑选的竹笔,轻沾了沾墨:“我写得祝福语没你得好,”她微微垂眸,手指轻压平桌上的红底纸,“你可不许嫌弃。”
沈珂祈侧身,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发髻上别的那支木簪,簪头上小而精致的珠子是枣子的形状,与她身后的枣树正相配。
“沈珂祈。”沈歌钦蓦地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温柔的视线。
他这么温柔地看着她,她都能想象到,日后他成亲了,与他的妻子相依共守的样子,他也会这么温柔地去看他的妻子吧。
她从前总以为,她能以沈府外亲小姐的身份陪着他就足够了,可现在,她变得贪心了。
她想光明正大地陪在他的身边,不是以沈府外亲小姐的身份,而是以……
沈歌钦忽地回过神,敛回目光,就发现她写了一半的红底纸上多了几点重重的墨点。
“没事,这儿还有纸。”沈珂祈温柔开口道。
沈歌钦忽地揪住从她手中抽走的纸:“没事,能用,”边说边下笔,在墨点上又轻瞄了一遍,一笔勾画成型,“我画得粗糙,你能看出来吗?”
沈珂祈只瞧了一眼,就说了出来:“枣子,你画得是枣子。”
沈珂祈有些讶异:“你认得出来?”
“和你木簪上缀的珠子一样。”沈珂祈开口。
半晌,沈珂祈看见红底纸上的字:“这是,你的祝福语。”
沈歌钦轻应了一声:“是。”
“新年祝福,我想日日都欢喜。”沈歌钦轻抠着手指。
这是她的愿望,她想日日欢喜,日日都可以见到他。
话音刚落,风起,将桌上的红底纸吹跑了。
守在院里的石豆和梧桐一瞧见被吹跑的红底纸,慌了神。
梧桐推搡着石豆:“快去弄下来啊!”那是小姐许的愿,怎么能被风轻易偷走了呢。
石豆看着越吹越远的红底纸,也没法子。
沈歌钦看着被吹走的红底纸,问他:“你说,风带走了我许的愿,会让我愿望成真吗?”
“会,一定会的。”沈珂祈看向她。
她所许的愿,也是他的愿。
新年刚过没几天,宫里就出事了——大皇子与五皇子双双被抓进了宫狱。
虞城流言四起,越传越凶。
有说篡位失败,有说刺杀失败,更有甚者说,大皇子与五皇子要踩着奕国的尸体,另起封号。
大皇子与五皇子走了下路,与之有交集的,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但人不明白,大皇子和五皇子素日交集不多,怎会一起出事了呢?
宫里,王上大发雷霆。
他怎么都想不到啊,他的两个儿子都犯了这么大的糊涂,如今他们闯出了这么大的祸,闹得虞城人尽皆知。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要是对他们心软了,那他还如何面对奕国上下的子民!况且他们伤得还是他们自己的兄弟,他钦定的太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叫他如何心软!手背与手心,他哪一块都舍不下啊!
“查,给我查!狠狠查!”王上一把拂开桌上的卷轴,对着站在殿中央的萧芫煊道,“他们二人竟有如此心思,说明这件事绝不是他们一人所做,一定是有人与之为伍!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他们身后,变着法的要掀了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