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6)
若案子特殊,则可先不过问帝王,直接越过京兆尹、大理寺行审查决断之职。
他年纪轻轻,便就如此位高权重,可知简在帝心。
这之外,他长姐薛元嘉,还是宫闱里头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娘娘,与正宫皇后分庭抗礼,春风得意。
孙尚书平日里没少打点嘱咐孙夫人和孙遇朗,这定安侯是万不能招惹的:当年薛家因谋逆的罪名覆灭摔进阴沟,兄弟姐妹都死绝,只活下他和贵妃两个,便可知性情与运道。更不必说,他这些年,是如何一步步从泥潭里头爬出来,如何搜集证据给薛家翻了案,如何手刃了当年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他是苗疆百虫撕咬养出来的一只蛊虫,虽生得齐整模样、温和皮囊,却狠戾乖张、六亲不认,手上沾着洗不净的血。
孙夫人脸色发青,神色惶惶,郭氏眼底也隐隐有着忧虑。
盛平意瞥一眼两人神色,嘴角抿着。
她转头看向徐颂宁,指一指角落里装死的云秀:“大姑娘若不介意,我便先将这位云秀姑娘带走了。”
“至于孙公子……”她看向孙夫人。
意思很明确,要她把孙遇朗交出来。
孙夫人急得回头去看郭氏,郭氏低头捻着帕子,半晌,挣扎着说:“三姑娘,还是罢了吧,叫孙公子向我家大姑娘道个歉就是了,这事情闹大了也不好……”
“性命攸关的事情,只叫人道个歉么?”盛平意顿了顿,似乎有些迷惑。
“夫人若信不过我表兄,待敬平侯回来,可请他与我表兄一同探查此事。”盛三姑娘慢条斯理,春风和煦道:“夫人请放心,这事情绝不会闹到第四家人知道的。”
郭氏喉间青筋隐现,轻轻搏动,随着她低头掸平衣裳褶皱愈加显眼,那双灰扑扑的眼珠子压下去,只抬起一线目光,怨毒地扫过静静立着的徐颂宁。
鬼丫头,这么些年,装乖讨巧,不动声色的,难不成是干等着此刻设计她的么,怎么不跟着她那个短命娘一起死了?!
徐颂宁察觉那目光,回望过去,神情平和,一贯安静的心里头生出点淡淡的激荡,那一口卡在喉间的恶气,终于细细地出了一丝。
盛平意看向孙夫人:“您?”
孙夫人左右环顾,见连郭氏都垂着头不搭理自己,干脆眼珠子一翻,哐当晕了过去,重重摔在了郭氏身上,砸得她哎呦一声。
郭氏吃痛,恨恨把人扶住,搀着她的手指用了大力气,恶狠狠地绷得骨节发白,孙夫人被她攥得脸都白了,却不敢睁眼露了破绽,只能小口倒抽着气儿憋屈着。
“三姑娘、大丫头,孙夫人一时半会儿只怕也醒不过来,这事情不如容后再议。”
郭氏喘着口气,慢慢提议着。
盛平意微微皱起眉来。
徐颂宁朝着盛平意点一点头,语气很温和:“此刻是白日里,孙公子不晓得在哪忙碌着,孙夫人大约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人,左右他也不会跑掉,眼下且先劳烦三姑娘把这丫头先送去侯爷那里,再请侯爷的人请孙公子去问清楚罢。”
被郭氏扶着的孙夫人听见这话,差点顾不得装晕窜起来,被郭氏狠狠一掐手臂按在了原地。
瘦长的眼瞥过那动静,徐颂宁抿着唇:“既如此,夫人,我送一送三姑娘。”
她规矩地行礼告退了,和盛平意相携着出去。
徐颂宁为着那日落水和今天的事情向她道了谢:“不知救下我的那位…‘婆子’如何了,我请人备了些滋补温润的药,还请三姑娘代我转交致谢,我合该亲自去谢救命之恩,只是前几日里,我自己也病得厉害——若方便……”
盛平意听了“婆子”这称呼,嘴角一点古怪的笑,随便糊弄推辞了几句,把这事儿掀了过去。
徐颂宁一路把她送到马车上,盛平意坐定后掀开了车帘,对她点头致意,外头车马已驾起来了,那帘子倒还捻在她手心,无意识搓动两下才放开。
“姑娘对徐姑娘好客气。”
她身边侍奉的小婢捧上一盏茶,弯下身子去替她按揉小腿。
盛平意笑意淡淡,慢慢喝了口茶,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旁人都不清楚,唯她心如明镜,救下这位徐姑娘的、及时吩咐她来替徐姑娘作证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婆子,而是她表兄,适才提及的定安侯薛愈。
这是很稀罕的事情,薛愈面貌生得很温柔,平日里对人也都是温和带笑,然而人尽皆知,他那温和皮囊下头藏着副疏冷心肠,待谁都隐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儿,连和宫中他那位嫡亲的长姐也算不得十分亲厚,倒是难得会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