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35)
她眉眼间半点戾气不带,一双眼看过来,深深不见底,意味颇深地看向她。
这话被捎带到郭氏跟前儿,直把她怒火点燃了。
真菩萨跟前儿,假菩萨藏不住,拎着茶盏就往地上砸:“她威胁我?!”
那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不明白,不就是让她守口如瓶,别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便就叫她在这佛寺里头关到地老天荒么?
她脸冷下,咬牙切齿地发着狠,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面色铁青。
里间的徐颂焕趿着鞋走出来,她穿着寝衣,睡眼惺忪:“娘亲,怎么了?”
郭氏看见她,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一样,眼里的狠色登时散了,捂着胸口深缓一口气:“没事,不过是被你那好姐姐给气着了。”
徐颂焕听见徐颂宁,秀气的眉头蹙起,三两步走过来,埋头进郭氏怀里:“她便就是那个样子,我看见她那样子便腻味。”
郭氏抚过她发顶:“娘亲晓得,放心吧,过两日,她便再也烦不到你了。”
夜色幽深,一只寒鸦掠过枝头,留下一串子凄苦的叫声。
六皇子府里头,薛愈敲了敲刀柄。
那吊着手臂的两根破绳儿早被他嫌麻烦随手拆了,只把那胳膊负在身边儿,不做什么大动作,整个人看着跟毫发无损的一样。
“已是宵禁时分,殿下是在闹什么?”
六皇子秃着一半的头,风流的样子荡然无存,这会子瞪着眼面目狰狞地看着薛愈,滑稽里头透着点儿诡异。
“我是陛下亲子,你一句话便把我锁在这里?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囚禁我,还拦着我不许我见父皇?!”他一拢仅剩下的半边儿头发,指着薛愈破口大骂,早没了对着徐颂宁时候的那幅皮囊:“这般胆大妄为,怪道你薛家死绝了人,来日我出去,面见了父皇,我再叫你们薛家人死一千次一万次!我把你老祖宗从坟头里刨出来鞭尸!”
他说到这,忽然冷冷一笑,拉起长调:“哦,我忘了,十二年前死在薛家的那些人,悉数被扔去乱葬岗,尸骨无存了。”
——十二年前,薛家被人陷害吵架,门楣坍圮,血流成河,那些个人的遗体尸首,无一人敢问津,沈老太爷彼时因给薛家求情,全家上下皆被禁足家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个尸首被丢去了乱葬岗。
再被放出来时候,早已是面目全非,不能相认,只好将他们尽数无名无分地安葬了。
薛愈面上笑意温和,静静听他骂完了,“锵——”一声,一柄长剑直直压过来。
那剑上冷厉的寒光一闪,在场的寥寥几个人都霍然变色,却也只敢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我薛家当年的事情,陛下翻案时候,已金口玉言,说得明白,‘再有异议者,悉按逆党者处置’,殿下如今口口声声,是有些异议么?”
这样子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竟还是微笑着的,问话的语气也温和至极,仿佛只不过漫不经心地问候一句,六皇子身体如何了。
六皇子被那剑光晃得簌簌发抖,压根儿不敢站直,把腰背弓下去,费力叫自己脖颈离他那剑锋远一些:“我不过是想跟父皇…请,请个安,你平白无故把我关起来,还不许我问上两句了?”
薛愈点一点头,那剑却没挪开:“陛下顾念殿下脸面,只说在府中养病,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殿下心里是清楚的。”
剑锋往上挑了分寸,刮蹭着他脖颈过,六皇子为了躲开,近乎匍匐下去,薛愈垂眼冷冷看着他,手中长剑猛地挑起,把那“硕果仅存”的半壁头发没根削了,断了的黑发纷纷落下,六皇子嗷一声,却又怯着他手里那剑,不敢动弹。
薛愈低下/身去,修长的手指骤然伸出,狠狠扼住他咽喉,掐得他眼珠子上翻,一口气儿进不去出不来,卡在喉头呼噜作响。
清隽的脸上蒙着层阴翳,薛愈不疾不徐地温和道:“殿下,晓得陛下为何不见你么?因为嫌你晦气,殿下若还存着韬光养晦,看四王、五王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便把自己的心事收一收罢,也还能等着看一看,究竟是谁鞭了谁的尸。”
“殿下慢慢养头发吧。”
薛愈把手里头的剑哐当扔下:“也好好养一养自己的病痛,仔细旧病未愈,又添新创。”
语毕,他转身慢慢吩咐道:“扶殿下去歇息,换些安静的小厮来伺候,别扰了殿下休养生息。”
这话里头的意思晦暗不明,内外的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揣摩这病是该怎么养。
陛下原本就不太待见这位六皇子,然而他外祖家早两年还有几分底蕴在,故而也多有厚待。然而自从薛家平反、薛愈上位,六皇子外祖家便愈发弱势,到如今也不过苟延残喘,端着副外头的面子苦苦支撑而已,背后自己都撑不起来,况乎再撑一个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