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33)
徐颂宁便把人扶起来。
她捏着把梳子,把薛愈的头发握进掌心里,一点点仔细梳理通顺了。
薛愈头发很多,徐颂宁左手掌心还有伤口,用起来并不灵便,偶尔漏下两缕,她抬手去捞,微凉的指尖蹭过他后颈。
徐颂宁微微蹙起眉,这次看见的东西和单纯触及薛愈手指时候的不同,她不再是亲历者,而是一个旁观者。
她看见夜色深深,薛愈捏着书卷在写公文,回头时候,一柄长剑破空刺来。
眼前剑光一闪,徐颂宁手一抖,几乎把才拢好的头发跌散。
“徐姑娘?”
薛愈语气温和地唤她一声。
徐颂宁仿佛一场噩梦被惊破,回过神去看镜子里的薛愈,他也正在看镜子里的她,两个人在镜中对视,薛愈:“我很吓人么?”他问完了自己也笑了,手指曲着蹭过鼻梁:“吓到你了,对不住。”
徐颂宁摇摇头。
她小心翼翼为他束好鬓发,因此时没了玉冠,便只能两根簪子把头发松垮垮盘住,鬓边两缕发蓬出,平添清隽,浑然一个落魄书生,不像京城里拿刀的将军。
“对不住,不太整齐。”
徐颂宁有点不安。
薛愈不太在意地抬了抬手:“很好了。”
阿清这里没有他能穿的衣裳,故而他还是前日那玄色衣衫,被嶙峋山石刮得有些破了,隐隐看出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是他的血。
徐颂宁身上的伤口尚且还疼着,况乎他?
然而他神色平静,甚至很轻松,仿佛天生觉察不到疼一样。
可这世间,哪有人不怕疼呢?
半晌,徐颂宁轻轻问:“侯爷有什么恨你恨得牙痒的仇人么?”
薛愈愣了愣,偏过头看她一眼,很诚恳地道:“很多,你想问哪一个?”
徐颂宁:……
“侯爷为什么救下阿清?”
薛愈唇边带着笑,指尖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桌面上轻扣了两下:“我没救下她,我只是叫她晚些死而已。”
徐颂宁略一滞,想起阿清的话,静静看这人嘴硬模样。
晨光熹微,这人眉梢眼角沐浴在这晨光下头,温和地看着她,轻轻整一整破碎的袖口:“我说过了的罢,我并没那样多的良心。徐姑娘听闻过我在外头的名声么?”
虽然听过,但怎么也不好正主跟前说道起,徐颂宁才要摇头,薛愈笑一声:“没事的,我听过。要我一一讲给你听吗?”
他语气平淡,动作斯文,仿佛要念一卷书给她听。意思却明确得很,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招惹他了。
徐颂宁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
是她要招惹的么?
两个人相对缄默片刻,徐颂宁偏过头去:“侯爷近日注意安全,夜间也警醒些。”
薛愈:?
他似笑非笑挑起半边眉毛,看向徐颂宁。
后者脸上温和带笑,眉梢眼角柔顺地垂着,乖巧宽厚,虽然荆钗布裙,却也叫人眼前一亮。白净的颈子微微低垂,弯出秀气的弧度,薛愈恍惚想起躺在床上时候,被她小心翼翼捏住手指时候,所触及的温热的掌心。
他咳一声。
来送东西的人很快便到了,见到薛愈和徐颂宁很是欢喜:“因侯爷吩咐过,无事不许惊扰两位姑娘,所以搜寻时候也刻意避开了这里。”
薛愈轻咳一声。
这大约也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前者对此无知无觉,挑几件紧要的禀报给了薛愈:“只说侯爷旧疾复发,其余的并没声张,陛下那里也瞒着,还吩咐人去府上看了您。徐姑娘的继母与两个妹妹都被咱们的人暂且护在了净尘寺,一时还没敢让她们出门,徐姑娘失踪的事情,也没叫人传出去……”
“六皇子呢?”
“呃……”来人看一眼徐颂宁,抿着唇纠结半晌:“并没伤到什么要害,只是被吓了一跳,失血也不少,如今还昏迷着呢,因事情还没清楚,所以让太医说了轻易不好动弹,也还在净尘寺,没送回宫去。”
薛愈点点头。
“陛下送他来此,是想他六根清净清净,如今看来,有那三千烦恼丝在,总归还是不清净的。”
他语气平淡温和,敲一敲桌子:“去办罢。”
事已至此,旁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徐颂宁和薛愈随着这人一同出了山。
临行时候,阿漾被阿清搀着下来送他们两个人,阿清眼红红的,嘴边带着笑,阿漾摇摇晃晃站在风里,笑得温柔。
徐颂宁回顾两次,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徐颂宁和薛愈失踪的事情并没惊动普罗大众,倒是另一件事情炸响了京城的舆论。
六皇子深更半夜忽而疯狂,拎着把刀开始削自己头发,说是要遁入空门,被人拦下时候已然成了个半秃,半边脑壳儿锃光瓦亮,并且试图把另一边也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