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92)
狂咽着口水的曲棠看着手上皮软蓬松的馒头,哪怕饿得再狠也没有马上吃,而是打算先走一段距离后在做打算。
因为她怕,怕馒头里加了料,也怕自己醒过来后再度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不远处,看见她收下馒头却迟迟没有吃的苏扶卮眉头紧蹙成团,似在怨她的防备心过重,又在怨她不爱惜自己身体。
一旁的春醒觉得他有些不了解王爷,明明心里对曲小姐是有情意的,又为何总爱折磨她。
随着天黑来临,今夜无星无月的山林小道确实不再适合人走,何况她还是独身一人。
好在半夜,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去,抱着膝盖缩在一棵树底下冻得身体直哆嗦的曲棠也跟着睁开眼,将裙摆一角撕成条一圈又一圈围在起泡又被磨破的脚底上。
往前走一步,突然双脚一软重重跌坐在地,磕破了本就雪上加霜的膝盖。
她不知道的是,黑暗中正有一双形如蟒蛇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放。
山间岚烟渐散,林中古寺晨钟彻。
来到普安寺的曲棠没有半分犹豫,直奔苏扶卮居住的僧房,静待他归。
知道她已经来到普安寺,现正蜷缩在他房间里的苏扶卮罕见的不急,就连午时都没有回禅房。
随着太阳一点点西移,饿得快要出现幻觉的曲棠才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抬起眼睛往声源处看去,见到是那身穿雪白僧袍,万千光华尽敛于眉心一点朱砂的男人正手持饭菜朝她缓缓走来。
见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地将饭菜放下,在他转身离开间。
眼梢染艳的曲棠得像只小兽一样蜷缩在床榻边缘,眼眸含泪地扯着男人衣袂,哀求道:“…无垢哥哥,帮…帮帮我………”艰难吐出的这几个字后,迫使她的喉咙再次出血,一股血腥味跟着涌上口腔。
“贫僧一个出家人,又如何能帮得了公主。”本应该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却是眼皮微掀,捻转手中佛珠,“若是贫僧帮了你,又有何好处。”
唇角有血溢出的曲棠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手心写下:【你要什么?】
“我要你。”
短短三字,锥心入骨,欲念横生。
也吓得曲棠像只受惊的小兽推开了离她不过半寸的男人,提着裙摆,赤足慌张往禅房外跑去。
却不小心被过高门槛绊住了脚,摔破了牙,掌心扎进沙子,仍是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往外爬。
不可能的,她刚才肯定是听错了,无垢哥哥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还对她用上侵略性十足的视线。
一直守在门外的春醒刚想要进来禀告,却听见室内传出了一句锥心寒意入骨的声音。
“不听话的狗,哪儿来的归哪去。”他本想要好好和她说的,谁知道她竟不愿承这份情。
温柔的手段对她不管用,唯有血腥镇压。
跑出普安寺的曲棠还没来得及走出寺庙大门,便被埋伏在四周的御林军逮回了教坊司。
教坊司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就连她待的房间都保持原样。
许柳音见她满身带伤,神情呆滞的模样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他们为她上药,好为明天做准备。
说到明天,她便忍不住心疼起芒夏。
只因前来参于拍卖的除了一些梁国老官员,纨绔子弟,还有几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表亲,唯独不见那位摄政王。
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一场斗争。
摄政王府
杏于听到苏扶卮回了府上,现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先是沐浴一番,随后描上胭脂,额点花钿,唇抹香膏,将那双柳叶眼化得同曲棠有几分相似,这才搁下青眉笔,步伐袅袅婷婷往书房走去。
才刚靠近,便被守在外边的侍卫拦住去路。
“杏于姑娘,王爷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书房半步。”
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的杏于见到又是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侍卫,顿时冷了脸:“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是闲杂人等,再说了本小姐是过来给王爷送宵夜的,你要是耽误了时间,你看王爷会不会罚你。”
等她当上王府的女主人,第一个极对要拿他开刀!
“奴才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恕难从命。”他的态度坚决,软硬不吃得令杏于黑了脸。
“哼,本小姐今天一定要进去,看你们谁敢拦!”
话音刚落,便瞧见戴着结花垂珠紫金冠,绛紫圆领团花直襟的苏扶卮,正手持珊瑚佛珠轻捻,踩着满地清辉星影,踏月而来。
“无垢,你看你府上找的什么侍卫,连让我来找你都不允许,我虽然能理解他是担心会有人假冒我的脸进来,可我不能接受每一次我来书房找你的时候,他都像审问罪犯一样质问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