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依旧没有停歇,但形式出现了颠倒,方才还立于不败之地的刺客,此时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或死或逃。
直到周围危机解除,卫如流才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红色瘀血。
“大人!”暗九急忙上前。
卫如流抬手制止暗九的动作。
他的半边手臂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出现麻痹症状,卫如流死死皱着眉,用袖子抹了抹染血的唇角,声音沙哑:“他们的武器上抹了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回京。”
“是!”暗九没敢耽搁,很快清点收拢好伤员和尸体。
卫如流没有让人帮忙,自己踩着马镫上了马,跟在队伍中间慢慢回城。
然而,就在一行人刚到城门口时——
专门负责拱卫京师、保卫京城安危的城门守备军竟将卫如流等人团团围住。
刑狱司众人纷纷拔刀出鞘,与城门守备军保持对峙姿态。
卫如流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放下武器。”
刑狱司众人奉命收刀,刀刃与刀鞘碰撞时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合刀声完全融在一起,仿佛刚才只有一把刀纳入了刀鞘中,而非几十把刀。
“不愧是刑狱司的人。”
一道赞叹声从城门守备军里响起,随后有一穿着甲胄的中年男人策马越众而出,来到刚刚包扎过伤口的卫如流面前。
他抱拳道:“卫少卿,下官城门守备副将范烨梁,得罪了。”
卫如流失血过多,再加上冰凉北风如刀,他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许多,此时握着马缰,安静凝视着对方:“拦我于此,有何贵干?”
范烨梁从怀里掏出圣旨,一手提着。
圣旨抖开,盖过玉玺印章的黄色锦帛倒映入卫如流眼里。
“陛下有旨,捉拿刑狱司少卿卫如流入狱。卫少卿,还请跟下官走一趟吧。”
“老大!?”
“大人!?”
沈默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卫如流。他们现在就在城门口附近,谅这范烨梁也不敢假传圣旨,但他们家大人犯了什么事,以至于居然会在除夕这一天被关进牢里。
卫如流淡淡问道:“不知本官何罪之有?”
范烨梁道:“卫少卿涉嫌谋害北凉使臣沮浚,破坏大燕与北凉的和谈,并在暗中与北凉重臣勾结。”
谋害沮浚,通敌叛国。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啊。
卫如流气极冷笑,冰凉的视线扫向范烨梁。
范烨梁微笑,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反而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怎么,卫少卿这是要抗旨不遵?”
卫如流淡淡收回视线。
原来派刺客暗杀只是那些人的第一步手段,第二步手段正在这里等着他。
抗旨不遵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管怎么样,他肯定要先跟着范烨梁走这一趟。
“卫少卿,现在可以走了吗?”范烨梁笑眯眯,再次出声催促。
“我跟你走。”
应完范烨梁,卫如流转头看着没受什么伤的沈默和暗九。
“你们先回刑狱司,暗九,你把伤员都安顿好。现在是除夕,劳弟兄们跟我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给每个弟兄都发二十两赏银。死去弟兄们的抚恤金也尽快落实下来。”
安排好公事,卫如流才对沈默道:“去看看慕秋。她问什么都如实回答。”
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消息绝对瞒不住,慕秋那边肯定能收到风声。
与其让她听到只言片语开始胡思乱想,还不如全盘托出,令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秋不是养在闺中不问世事的姑娘,她有承担任何困难的勇气。
然而,等卫如流有条不紊吩咐好所有事情,一旁的范烨梁突然轻慢笑出声来。
“卫少卿,实在抱歉,下官方才少说了一句话。”
“刑狱司千户暗九,刑狱司百户沈默、沈潇潇,涉嫌包庇卫如流通敌叛国之罪,来人,给我一并拿下!”
沈潇潇早已失血过多晕倒在马背上,暗九和沈默连忙看向卫如流,脸上带着惊疑之色。
卫如流紧抿着唇角。
暗九、沈默和沈潇潇是他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多年,知晓他留下的多番后手,最为得力不过。那些人要把他们关进牢里,分明就是要断掉他在外界的助力!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除了暗九这三个下属外,他其他心腹下属是否也会面临牢狱之灾?
那些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倒是足够干脆利落。
“不要轻举妄动,且先看看再说。”
卫如流安抚完暗九和沈默,率先驱马跟着范烨梁离开。
***
与形势凝重的城门口不同,慕府正是一片欢声笑语,到处张灯结彩,满是辞旧迎新的欢乐喜庆。
两个弟弟举着筷子,正在试吃厨房准备的小零嘴。他们性子活泼,每试过一样食物,就要跟慕秋、慕雨分享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