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沈默哐当一下,用力敲打铜锣。
人群中有不少人高声喊道:“对!”
慕秋在人群中,乐不可支。
卫如流以前可都是任由别人骂他,不屑也懒得做解释,现在终于会让自己站在有道理的那方了。
他这明显就是在公报私仇,但经过沈默这么一宣扬,谁不拍手高喊一句“李自活该”。
慕秋刚想跟着人群一块儿喊“对”,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钳住了她右手边身材矮小、面上有痣的中年男人,轻轻松松就将有痣男人摔翻在地。
穿着黑靴的脚踩着有痣男人触碰到慕秋的右手,狠狠碾了几下。
有痣男人几乎以为他的手被踩断了,吓得痛呼出声,脸色惨白。
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有痣男人怒骂着先发制人:“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突然打我!”
慕秋回眸。
卫如流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他垂下眼,冷若深海的眼睛盯着有痣男人,微弯下腰,从男人腰间扯出一个钱袋子。
有痣男人脸色大变,色厉内荏嚷道:“这是我买给我儿子的。”
卫如流冷笑。
钱袋子呈杏色,由丝质布料裁制而成,显然不是这个衣着普通的有痣男人用得起的。
慕秋微讶,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
“偷东西的手艺不错。”慕秋安心待在卫如流身后,也不知是在赞扬还是在嘲讽,“可惜你选错了人。”
卫如流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刑狱司的侍卫小跑过来,因卫如流穿的是常服,侍卫朝卫如流恭敬地点了点头,拖走有痣男人。
看热闹的人群散开,卫如流和慕秋走到静谧的巷子里。
卫如流握着钱袋子没有给慕秋。
这被其他男人碰过了。
慕秋也没要回来:“还好被你发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慕秋笑着解释:“主要是没想过有人会偷它。”
卫如流垂眸,这才第一次看清了钱袋子的模样。
有几分眼熟。
里面还逸散出馥郁的香味,闻着很熟悉,他今早在衙门里似乎就闻到过。
他迟疑道:“这是我给你的?”
“是啊。”慕秋手指轻巧,解开了封口,里面的山茶花瓣露出来,“里面没银子。”
她就是拿这来当香囊的,那小偷看到她腰间的钱袋子鼓鼓胀胀,估计以为里面都是银两,这才起了歹心。
卫如流觉着自己的心也像这钱袋子一样鼓鼓胀胀的,漂浮不定,直到牵住了她才落回实处。
他当时随便找了个钱袋子给她装栀子花。
原以为她早就把钱袋子扔掉了,没想到她竟一直留着,还拿这个钱袋子来当香囊用。
卫如流将它收起来:“出门了怎么没来找我?”
“你今天不是休沐日。”
慕秋带着卫如流朝自家马车走去,她离开了一会儿,再不回去白霜他们要急坏了。
“我原本想着中午再去找你一块儿用午膳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卫如流迁就着她的步子,与她并肩走着。
慕秋今天插了根蝴蝶形状的簪子,蝶翼轻薄,行走之间恍若蝴蝶振翅,光影穿透镂空处,洒在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上,像是在亲吻她的头发。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秋问道。
“欣赏李自游街示众,顺便打算去趟驿站附近。”
“驿站?”慕秋一愣,“和北凉使团有关?”
卫如流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墨纹笺,放在指尖把玩。
他神情玩味。
“北凉使团里,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私下见我一面。”
***
沮浚只是北凉使团里的小人物。
长相平平,能力平平,官职平平,所以他很轻而易举地出了驿站,甩掉几个跟梢的尾巴,又绕过一条巷子,终于来到一家茶庄门口。
沮浚环顾左右,这才低着头走进茶庄,被茶庄的仆人引进一间包厢。
包厢里空荡荡的,对方并没有提前来。
沮浚皱了皱眉,这和他以为的有些不一样,难道对方不应该很着急见他吗?
他压下心头急躁,等待客人赴约。
卫如流是踩着约定的时辰到了。
不早也不晚。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眉目俊俏的小侍卫。
小侍卫穿了身黑衣,本属于卫如流的玉佩系在了小侍卫的腰上,长发全部梳在脑后,马尾随着走动而轻晃,眉间的几分英气淡化了柔媚之色,乍一看去,雄雌莫辨。
沮浚冷冷盯着进屋的慕秋,目光不善:“我在信上说了,只能你一个人前来。”
卫如流煞气极重:“你再这么盯着她,我不介意北凉使团多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