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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201)

霎那间,慕秋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夜风阵阵,撩起她垂落的发梢,也吹动了她的心弦。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卫如流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着。

这种举动代表着她无声的默许,卫如流轻笑了一声。

他是在得寸进尺,可人会得寸进尺,往往是因为有恃无恐。

他所倚仗的,从来都是她的默许。

“简言之喜欢的人是谁,你应该能看出来。你现在还打算与简言之议亲吗?”

“没有,我一直都没有这么想过。”慕秋果断道,“从西山寺回去后,我会马上和我大伯母说清楚,婉拒掉这桩婚事。”

“你妹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要等你定了亲事才能轮到她,你不急,家里人会急,婉拒掉这一桩,还会有下一桩。”

卫如流上前半步,与慕秋几乎咫尺之间,如果有人从远处看来,慕秋完全是依偎在卫如流怀里。

卫如流松开了一直握在手里的灯笼,空出来的这只手抬起,慢慢插入慕秋的发间:“慕秋,你想过要和怎样的人议亲吗?”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慕秋有种自己已经变成卫如流猎物、落入他陷阱中的感觉。

可这种失控的、危险的感觉,又意外地诱人,以至于她压根生不起半点儿后退的念头。

她只能顺着他的力度仰起脸,与他对视着,在他幽黑的眼底,看见撩人的火焰:“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如流低声重复了这句话,“那在你议亲之前,先把刀鞘还我。不过,你找到刀鞘了吗?”

慕秋知道他是故意的。

在去扬州之前,她一直在努力寻找刀鞘,从扬州回来后,她却完全忘了这件事。

她第一次如此正视这些事情。

卫如流拇指轻擦过她发际:“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找到,或者没找到,就一句话的事情。”

“卫如流!”慕秋咬牙,一字一句念着他的名字。

卫如流应了一声:“嗯。”

“还没找到。”

“那不找了好不好。”

慕秋怔住:“什么?”

“我说。”卫如流牵着她的手来到他的心口,让她听着因她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刀鞘找不到就不找了。刀鞘是你的,弯刀也是你的,慕秋,你愿意收下这把弯刀吗?”

慕秋几乎在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因为惯用这把形制诡异的弯刀作为武器,所以世人也常称卫如流为“妖刀”。他问她是否愿意收下这把弯刀,就仿佛是在问——

慕秋,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山上一旦入夜,温度会比白天要降低许多,若是穿得轻薄,还会觉得夜凉如水。可此时此刻,慕秋却有种浑身都在微微发热的感觉。

她太清楚这把弯刀对卫如流的意义。

可如今,他就这么平静地,问她愿不愿意收下他的刀。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慕秋作答,卫如流微微垂下眼,从腰间抽出弯刀。

他转了刀身,让刀尖对准自己,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刀柄轻轻放在慕秋手心里。

如今两人靠得极近,卫如流这么做,刀尖几乎贴在了他的心口处。

只要慕秋虚虚握住这把刀,这把刀会直接易主,只要慕秋用力往前一捅,刀尖会直接刺穿他的心口。

他把他最珍视的东西,和他的性命,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慕秋终于回神。

她看着安静躺在她手心里的弯刀。

两人靠得太近了,所以哪怕卫如流极力克制着,慕秋也能感受到卫如流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在担心她会拒绝这把刀。

如果照卫如流所说,卫府会修得与她梦里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那场梦也许诡异得真实,可是相比起梦,她更相信自己亲自接触过的卫如流。再说了,梦已经在发生了改变不是吗。那很多东西,都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的。

慕秋动了动指尖,牢牢握住刀柄。

她稍一用力,便从卫如流掌间抽走了弯刀,倒提在自己手里。不管怎么样,用刀尖抵着心口都太危险了。

在卫如流还没反应过来时,慕秋踮起了脚,用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揽住卫如流的脖颈。

夜凉如水。

她的肌肤也是。

可是吐息是热的,所以吻也是。

她吻上了卫如流的唇角。

林子上空有野生的松鼠自树梢上一跃而过,再落到另一根树杈时,爪子抱着刚摘下来的松子,它看着闯入林间、完全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吱吱叽叽叫了几声。

可是下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它的到来。

慕秋的吻像是蜻蜓点水,她正欲退开,退路却被有力的臂膀截去,他搂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身上,免得踮脚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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