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我的病情,怎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便是因为文公和姜先生为我会诊?”
当然还有别的。晚云心中默默道,为何连亲事都定下来,却患得患失,觉得异常不安呢。
裴渊见她不说话,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女子。”
晚云埋首在他的颈边,感受他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
“阿兄一定要好好的。”她轻声道。
“知道了。”裴渊温声道,“我会好好的,一直陪着你。”
午膳后,裴渊要入兵部,文谦则出了府,去赴永宁候谢晖的约。
姜吾道去后院看了一眼王阳,便招招手,让晚云随他一道去东市。
这几日,文谦正与姜吾道商议着将烧毁的屋舍重建的事。
文谦说:“正好以前的屋舍也确实旧了,修修补补,只堪堪应付。如今既然要盖,就要盖好的。你先仔细考量,将想法一一写下,回头我去找将作监替我等好好谋划谋划。”
晚云那时听罢,便问:“将作监不是管着皇家庙宇的兴建么?怎会管我们一个药堂的事?”
文谦瞥了她一眼,道:“也不看我等在替谁卖命,他们不管,也自有人叫他们管。”
晚云了然。
仁济堂替皇城司做事,而裴安和将作监主事裴珩是同胞兄弟,让裴安去找裴珩帮忙,必定不难。
距离火烧仁济堂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废墟都已清理干净,只剩下焦黑的空地。
姜吾道带着晚云站在空地中央,叹息一声:“也好,京师分号也该有个新模样了。”
晚云含笑看他,道:“会的,有新模样,也有新前程,必定叫师叔满意。”
姜吾道拍拍她的头,随即向她说起京师分号的新格局。
晚云听的认真,还不时拿着小石子在地上画。
姜吾道看了看她,道:“听闻前几日你师兄又提起关闭京师分号一事,被你训斥了一顿?”
晚云头也不抬,道:“是师父说的?他就爱乱说话。师叔也知道,师兄最近堵的慌,脑子不清醒,说两句就好,师叔莫放在心上。”
“你以为你师叔是何人,他那两句话岂能叫我退缩?”姜吾道不以为然,却道,“不过凭着此事,可见你对京师分号的忠心,你日后可涨工钱。”
“当真?”晚云眼睛忽而放亮,“涨多少?”
“看你后续表现。”姜吾道一脸慷慨,“二三十钱总是有。”
晚云:“……”
正当她腹诽姜吾道的小气跟仁济堂一脉相承。忽然,她听到街上一阵骚动。张望过去,只见人头攒动,似乎正往一个方向聚拢。
“出了何事?”她好奇地问。
姜吾道看了看:“市井有人闹事罢了。”说罢,他指了指原来一片小楼的地方,继续道,“过去这楼里的寝房太小,还要拓宽些。原来只四步宽,可改成六步,多放一个衣橱。”
晚云应了一声,用石子将小格子改宽。
二人才说了没两句,有一个仁济堂的跑堂正经过,看是姜吾道,忙跑过来说:“主事!出人命了,封家二郎死了。”
晚云一惊,赶紧问:“哪个封家?”
“天下还有几个封家?正是左仆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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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夏至(一百一十四)
几日前,她与裴渊在食肆里偶遇裴瑾,才说起过封义。
晚云蹙起眉头,忙问:“怎么就死了?”
“听说,是从楼下掉下来摔死的。”
这事一听就蹊跷。晚云想了想,问:“可有人蓄意为之?”
“这就不知了。”那跑堂回道,“小人只是路过那里,听围观的人这么一说。而且官府的人来了,小人怕被无端端抓去问话,便先一步走开。”
晚云还想再问,姜吾道却道:“此事既不知首尾,莫人云亦云,胡乱猜测。”
说罢,他将那跑堂打发回宅子去,又对晚云道:“我等也回去吧。你去我那里,把我们方才说的整理成文书,回去时顺便带给你师父。”
见他一脸严肃,晚云不敢忤逆,连忙应下。
路上,她看姜吾道一语不发,便道:“师叔,我前几日听闻这封义曾胡言乱语,说太子是左仆射之子,后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师叔可曾听过?”
姜吾道瞥了她一眼,道:“听过又如何。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宫中无人当真,你便当做不知道。”
“我自然不会四处说。”晚云说着,却仍忍不住又问,“师叔莫非不觉得,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说到这个,姜吾道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
“不是巧合。”他说,“只是封家作孽太多,自有天来收。”
这等天理报应之类的话,从姜吾道这凡事只论是非有无的人嘴里出来,实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