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频频提及二殿下,恨不得把我是二殿下的人几个字写在脸上。
如她所愿,裴珩认得这玉符,目光闪了闪。
他看了晚云一眼,似在打量,少顷,点点头,道:“差点忘了,你随我出去。”
六部的官署,一处连着一处,虽然官吏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却颇是肃穆,让人连走路也不敢大声。
一直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裴珩才停下步子。
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晚云。
晚云递上玉符。
裴珩收了,却伸出另一手,示意她交出怀里的卷宗。
晚云有些踌躇:“这……”
“我总要知道你从六部这里偷走了什么。”裴珩道,“交与我看。”
什么叫偷?晚云随即低声驳道:“是二殿下让我这么做的。”
裴珩不置可否,依旧摊着手。
什么执拗性子。晚云只得将卷宗呈上。
裴珩展开卷宗,飞速扫了一眼,又卷回去递给她,问:“你是皇城司的人?”
晚云接过卷宗,含糊其辞:“奴婢为二殿下办事。”
裴珩看了看她,没有多问,转身离去。
晚云在他身后,忙道:“殿下,那玉……”
裴珩头也不回地地说:“二兄自会来找我要。”未几,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回廊的转角。
晚云撇撇嘴角。裴渊这几个兄弟,脾气是一个比一个怪。
幸好这以后,晚云顺风顺水,再不曾遇到什么阻碍。
郑有致在六部的官署外等着晚云。
看到晚云的扮相,他愣了愣,恭维道:“郎君果真妙人,办成女子也毫不含糊。”
晚云干笑两声,道:“谬赞。”
出皇城路上,晚云和郑有致打探起四殿下裴珩。
郑有致笑道:“郎君不识四殿下?小人还以为皇城司的人无所不知。”
晚云道:“万事总有例外。”
郑有致也不含糊,道:“四殿下封号寿王,是肖贵妃之子,是二殿下的胞弟,如今执掌工部将作监。”
“将作监?”晚云问:“那不就是个造房子的地方?”
郑有致笑道:“这话,若是将作监的人听到,定然要暴跳,可他们确实就是干这个的。听闻四殿下自小聪慧,很得圣上喜爱,人人都说四殿下前途无量。可偏偏殿下不喜舞文弄墨,也不爱挥刀弄枪,就愿意在工地上敲敲打打,研究庙宇楼阁。圣上起初还想让他当工部尚书,可他又不稀罕坐值房,指明了要去将作监修房子。圣上无法,便应了。”
啧啧,果真执拗。晚云心道,不过这兴趣倒也别致。
她目前知道的几位皇子,要么如太子,安然稳坐权力的顶端;要么如裴渊和裴瑾,为封疆大吏;要么如裴安,上蹿下跳地当条弄江龙;要么就像裴律,一事无成,四处溜达,但甘心当个手艺人的,别说是个皇子,就是个七品小官子弟,恐怕也放不下身段去做。
“原来如此。”晚云颔首,“方才我遇到了四殿下,听他说了几句话,感觉不好相与。”
郑有致道:“确实,众多皇子之中,有两位是出了名的难相与,其中一位,就是四殿下。”
“哦?”晚云讶道,“另一位是谁。”
第279章 夏至(三十九)
“另一位,便是还在河西的九殿下。”
晚云哂然,想道裴渊那张脸,觉得倒也不冤。
她忍住笑,不由地有了兴趣,问:“那据你所知,四殿下和九殿下,谁更难相与?”
郑有致为难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四殿下在将作监,常要与工匠打交道;而九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左右都是杀伐果断的名将,兴许还是九殿下要难相与些。”
“左右都是杀伐果断的名将就难想与了?”晚云有些不服,道,“什么名将也都是人,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郑有致却道:“那可不一定。”
“怎讲?”
“小郎君可知道典军楼月?”
晚云目光微亮:“知道。”
“他在京中有绰号,名曰杀神。”郑有致道,“传说在河西,他可单骑千里直取戎王首级,戎人小儿夜啼,听到他的名字就哭不出来了。”
晚云愣了愣,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可不止他,九殿下身边其他人也个个不凡,譬如谢攸宁,孙焕,也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尤其是谢攸宁。”郑有致一脸煞有介事,“可知他也有绰号?”
“什么绰号?”
“冷面罗刹。”郑有致道,“据说他不苟言笑,若是笑了,那毕竟是在战场之上,手中宝刀饮够了百人的鲜血,才能换他露出那么一丝笑容来……”
话没说完,晚云再也憋不住,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