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哼了一声,唤来掌柜陆回,道:“前阵子她在我们这里的吃住用度和佘走的两匹马,折成银两跟她算算,务必让她欠款清了再放她走。”
陆回知道主事刀子嘴豆腐心,只管笑盈盈地应下,道:“小人明日就去算。”
晚云也并不当真,只笑盈盈的蹦上前去,道:“师伯吃饭了么?我饿了,方才去买了十年陈酿桂花玉液,我陪你喝两杯?”
她说罢,变戏法一般亮出手上的吊着的一罐酒。她放在案上,开启泥封,一时酒香四溢。
方庆嗅了嗅,瞥了一眼,道:“吝啬,一罐不够喝。”
晚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回身跑到门外,又拿出一罐:“我还有,师伯还嫌少么?我还有。”
方庆看她满是恭维的模样,不为所动,仍是冷着脸,却一把拎起酒壶往后堂去,道:“说吧,何事有求于我?”
方庆看她满是恭维的模样,不为所动,仍是冷着脸,却一把拎起酒罐往后堂去,道:“说吧,何事有求于我?”
晚云自然没傻到一上桌就说正事。
她这师伯,人精一个。主动问话不过是个钩子,若不识趣地当真去咬,必定叫你悔不该当初。
晚云笑嘻嘻地说:“吃饭吃饭,我方才说了,此番是特地向师伯赔罪来的。”
方庆哼了一声,落座在食案旁。
家人知晓晚云归来,早就给她添了碗筷,还多做了几盘小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晚云食指大动,依旧忍住风卷云残的冲动,殷勤地给方庆布菜斟酒。
方庆喝了一口,眯了眯眼。好酒的滋味到底是掩盖不住的。
不经意地,他瞥见晚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道:“怎么就单你一人回来,你师兄呢?”
晚云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回道:“我先走一步,他带着阿浔,走的慢些,过几日就到。”
方庆没做声。
“师伯还不知道这事?”晚云继续道,“看来我终于赢了师兄的信鸽。对了师伯,我这趟发现师兄的消息灵通的很,什么都知道。”
方庆夹了一筷子菜:“你除了知道他用信鸽,还知道什么?”
“当然还有别的,比如……”晚云眼睛闪了闪,压低声音,“师兄说,回春堂也是仁济堂的,也在帮他做事,这些师伯知道么?”
方庆淡淡地“嗯”了一声,问:“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师兄怎么跟你说的?”
“原来师伯也是一伙的。”晚云挑眉道:“师兄没打算跟我说,是我猜出来的,他说财不露白,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那你可照师兄说的做了?”
“自然,我可是连阿兄都没告诉。”
方庆顿了顿,蹙起眉头:“阿兄?”
晚云一怔,讪讪笑道:“就是九殿下。我打小管他叫阿兄来着。”
晚云和裴渊的事情,王阳之前在信里跟方庆说了,他知道了大概。
方庆摇摇头,感慨:“此前掏心掏肺跟你说的话都算白说了。你几个月前在凉州时还答应的我好好的,出了门转眼就忘。此等无信之人,我都不想承认我认识你。”
这番贬损也在意料之中。
晚云低头摸摸鼻子,觑了他一样,小声嘀咕:“师伯也年轻过,我听说,当年师伯对伯母的追求可谓轰轰烈烈,还去截人家的花轿不是?”
方庆年轻时,仁济堂的名气还不大,在凉州的势力更不可与今日做比。那时,方庆和周氏看对了眼,可周家嫌他是个小郎中,无钱无势,便和当地的一介秀才订下婚约。方庆知晓之后,在成亲当日领着仁济堂一干人当街截了花轿,径直将人截回仁济堂,在铺子里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饭。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文谦花了好一番气力才摆平。但最后周家无奈,也只好认了。
“你少来,此事岂能做比?”方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和你伯母好歹门当户对,跟了我只会过的更好。你有这个底气么?”
“自然有。”晚云也理直气壮地说:“日子不就是过出来的,不过怎么知道。”
方庆摇头:“你就欠教训,欠毒打,日后有你好看的。”
类似的话,方庆从前说过不知多少。晚云也不纠缠,笑嘻嘻地给他把酒杯再满上,聊起别的。
方庆问道:“你师兄千里迢迢去寻你,你丢下他自己回来了?”
晚云看他都哄好了,于是笑道:“自不是我故意丢下他,而是有件急事,非师伯帮忙不可,我只得先行赶回来。”
方庆神情一窒,冷下脸来,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晚云忙道:“这也是师兄的意思。”
方庆没好气:“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