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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番外(25)

他眼睛放光,道:“长史竟带你去了殿下的书斋。那地方是殿下的藏书处,连我都不得进。今日下值等我同你一道去仁济堂,有事找你舅父相商。”

晚云无心管别的闲事,应一声。

张冼一整日都表现得兴致高昂。晚云在书斋里抄眷,总能听到隔壁传来他的声音,或是高谈阔论,或是谈笑风生,仿佛有什么大喜事。

不用干活的人就是好。晚云一边抄着书,一边在心里叹气,无忧无虑,靠着嘴皮子就能过上一天。

傍晚下值时候一到,张冼笑盈盈地出现在晚云面前:“别抄了,回家。”

他红光满面,跟状元郎游街似的。到了仁济堂,张冼就跟师伯方庆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地进了书房,惹得几个药童在外头张望。

张冼在仁济堂用了晚膳才回去。

晚云老老实实地站在师伯身后送客,行礼时,张冼看着晚云,微醺的脸上挂着笑意:“阿晚,我与你舅父说了,你在凉州过了年再回去,嗯?”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晚云的肩头,晃得她几乎站不稳。

方庆半推半哄地送他上了马车,目送他离去。

晚云不明所以地问“究竟何事”,方庆忽而拉下脸,“哼”一声,拂袖而去。

晚云一脸莫名其妙,跟着他走进门:“何人又惹了师伯?”

“还有何人?”方庆冷笑,“张冼左右打探你的消息,说你和他家幺女年纪相仿,可结为儿女亲家,你说是谁惹了谁?”

晚云讶然,

怪不得张冼怪模怪样的,昨天还将自己举荐到了公孙显面前,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是么?”她忽而有些乐了,“原来张参军这般看得起我。”

方庆不耐烦道:“当初说好这场破戏只演十日,现在怎么,拖了五日又五日?莫非还打算成亲生子?”

晚云干笑道:“我便是想,也有心无力。”

方庆又沉下脸。

晚云连忙给他奉茶,解释道:“都是误会,我每日抄书,哪有那等闲心去惹假凤虚凰之事,不知师伯方才如何答他?”

“还能怎么说,只得敷衍敷衍。”方庆道,“我与他说,你的终生大事要由你父母做主,等我东去洛阳问问他们的意思。”

晚云道:“师伯又开玩笑,我哪里有父母。”

方庆瞪她一眼:“我说你有你便有,不许给我露了马脚。”

晚云撇撇嘴角:“师伯直接回绝了不就好了,扯这等谎话做甚。”

第28章 冬去(八)

“那不行。”方庆随即道,“都督府和仁济堂的药材生意,是张冼在管,我还有河西陇右六百号人等着养活,为了你去多费周旋功夫,也没人给我工钱。”

不愧是算盘精。

晚云睨着他:“故而,方才张冼说让我过了年再回家,师伯答应了?”

“自是不曾答应。”方庆道,“你师兄下月二十三行冠礼,帖子我收到了。大雪天的,怕是一个月也到不了,我估摸着十八就得出发。给你顺延几日,你快快将你都督府中的破事了断了,再腾个一两日收拾收拾。”

晚云心里叹口气,该来的到底会来。

她闷闷地回到屋里,坐在榻上,信手拿起纸笔涂鸦。

她画的是都督府。

三进正门前东西两排护门,共十二戟,西面有登闻鼓。入门左右院为门房、杂役驻所。北进绕影壁为公堂,公堂东西院为功仓户兵法士六曹驻所,院北各有廊庑,往东西后院分别为府兵驻所和州学。绕过大堂为议事堂,东西各为都督、府尹、内史及司马驻所。议事堂后是书斋,隔着过道有一扇重花门,高墙耸立。

那是她未曾踏足的地方,都督府内宅,也就是都督起居所。

晚云提笔画了个大大的框,中间一个小人,持剑而立。又在一旁草勾几笔,添了几支桃枝。纵是强劲,也抵不过山风。而山风再强,也吹不倒人。那窄袖被风吹得似流水拂动,小人转身,舞起一串银色的剑花。

寥寥几笔,意境已成。

这小人,从她八岁起,就总是她画中的主角。无论画什么,加上这个小人才会觉得圆满。

似虚无缥缈,又实实在在。恰似多年前的那段回忆。

晚云又将那小人看了看,伸个懒腰,吹了灯,自去歇息。

翌日旬休。

晚云才收拾妥当,家人来禀,说楼下有个女子嚷着要见他。

来人是个挺俊俏的少女,十几岁模样,圆脸樱唇,头上双丫髻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粉色的襦裙,脖子上挂了埋了翠玉的璎珞。

“你便是常晚,洛阳来的?”见到晚云,她简单行个礼,开口便问。

“正是。”晚云拱手回,“娘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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