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知他和楼月一样,得意起来就没个正形,淡淡扫一眼,不加理会。
孙焕仍不知好死,跟在后面继续道:“说真的,抓鱼这等事,你让三郎带她来不就好了?若不放心,让阿月跟上就是。”
裴渊没答话,楼月却一阵汗颜。
这些日子孙焕忙得很,晚云和裴渊的事,楼月还无暇与他说清楚。
“不一样。”不待裴渊开口,楼月忙道。
“哪里不一样。”孙焕说罢,指着前方,“你看你看,三郎和云妹他们,一人带着一个小的,像不像夫妇?”
裴渊清凌凌的目光看向前方。
楼月干笑一声,骂道:“什么夫妇,别胡说。”
“哪里胡说了?”孙焕不嫌事大,道,“你若是跟上去,也像个傻儿子。”
楼月无语,瞥了瞥裴渊,只见他并无愠色。
不过楼月知道,那张脸越是平静,越是说明底下说不定转着多少心思。
他瞪孙焕一眼:“你才是傻儿子。”说罢,在他坐骑的臀上踢一脚,那马随即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带得孙焕几乎坐不住。
“师兄,”楼月随即看向裴渊,赔着笑,“凤亭不知底细,说那些话乃是无心。”
却见裴渊若有所思,忽而道:“一男一女,只要带上小儿,便会像夫妇么?”
楼月一愣。
众人在河边下马之后,随即忙碌开了。
河面尚未解冻,晚云走到边上,用脚蹬了瞪,发现冰面又厚又硬。她又取出小刀,凿了冰,好一会也不见一个坑。
但别人对此颇有经验,谢攸宁和楼月领着十几随从,选了冰层薄且鱼多的地方,用铁镩凿动去。
河边,孙焕则带着剩下的人架起木架子,把带来的薪炭生火。
“真有鱼么?”慕言好奇地张望着,问晚云,“鱼儿会不会觉得冷,都躲起来了?”
晚云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得裴渊道:“鱼儿不会躲,待得冰面凿开,它们便会出来。”
慕言知道裴渊是大将军,见他居然答话,唬了一下。
慕浔却早听闻过裴渊的威名,望着他,露出景仰之色,壮着胆道:“外面这般冷,鱼怎会出来?”
裴渊淡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他拉过慕言的手,径直往冰面上走去。
慕浔神色又惊又喜,连忙跟上。
晚云有些错愕。裴渊一向不大耐烦对付小童,怎么今日像是转了性,突然热心起来了……
正当她狐疑,却听裴渊在前方不紧不慢地唤她:“云儿,过来。”
晚云应一声,只得跟上。
谢攸宁亲自上阵,挽起衣袖,用铁镩将冰面铲开。
裴渊来到的时候,一只冰洞已经快要成形。
楼月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歇息,嚷道:“谢三郎,谁家凿冰像你这般粗鲁,耐心些?声响太大,鱼都被你吓跑了。”
谢攸宁甩起丈高的冰渣,不屑道,“一看就知道是个只会吃的。就是要快,鱼才不会跑。”
这时,裴渊带着慕家兄弟来到,问:“如何了?”
谢攸宁笑了笑,气喘吁吁地说:“快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冰层终于被凿开。旁边的卫士忙七手八脚帮着将那洞口扩大,没多久,露出数尺见方的洞口。
出乎晚云意料,那底下的河水冒出淡淡的白气,竟似乎是温的。而鱼群扑扑地在洞口翻滚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冲上来。
见她咋舌,裴渊道:“这河面虽然封冻,却恰如给河水盖了一床被褥,挡住了外面的寒气,故而冰下水流反而温暖。这些鱼在水下憋了许久,须得透气,故而得了气口便要争相上来。”
晚云和慕言一大一小,都不约而同地默默点头。
洞一凿开,卫士们早有准备,即刻投下网去,没多久,满满一网的鱼就被拉了上来。
慕家兄弟见状,高兴不已,手忙脚乱地帮忙将跳出网的鱼抓起来。
“哈哈!好大一条!”
“别光笑,抓住抓住!”
“哎呀不行,它要跑了,你快来!”
“我来。”楼月看不下去,从胡床上站起来,没走两步,却在冰上滑倒。
裴渊笑了笑,将身上披着的裘皮大氅脱了,交给晚云。俯身抓住鱼鳍,长臂一抡,扔到岸上。
“把它做了!”他吩咐道。
卫士们接了,笑嘻嘻地应下。
而另外两处冰洞里也出产颇丰,岸边架起的几口大锅里,没多久便翻滚出腾腾热气。
谢攸宁却意犹未尽,见渔网网不出多少了,又拿出鱼竿来,在冰洞边支起胡床,招呼卫士们跟他一起钓鱼。
“将军,”一名卫士道,“鱼都得了这么许多了,还要钓?好歹给这河里的龙君留点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