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宁又打了个嗝,满嘴酒气:“还是阿月酒量好。孙凤亭话不过三杯就倒了,小童都不如……”
楼月将他扛在背上,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攸宁趴在楼月背上,却对晚云招招手:“云儿来!”
话才出口,谢攸宁的耳朵被楼月反手揪了一下,训道:“喝得醉醺醺的,叫人家来做什么?”
说罢,他对晚云说:“你别搭理他,你先走吧。”
“不要!”谢攸宁张牙舞爪地拉住晚云,“云儿跟我回去!”
他耳朵又被揪住:“成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想屁股。”他笑嘻嘻地说。
听得两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晚云好笑地看着他骂骂咧咧地被楼月带走,朝裴渊的院子走去。
楼月独自将谢攸宁送回屋里,听他小声呢喃:“我很好啊,就是想你了……”
看去,只见他一脸满足,不知是不是醉到了梦里,笑得像个痴傻儿。
楼月不由得长长叹息,拍拍他的脸:“别想了,以后是你嫂子了。”
谢攸宁却砸吧砸吧嘴,舒舒服服地滚到被褥里,终于在数月的奔波中,得到一丝松懈和平静。
裴渊的屋子里,亲卫正打扫残局,开了门窗散酒气。
冷风投入,晚云取了氅衣给裴渊披上。
“说好了不饮酒,全当耳旁风。”晚云皱眉道,“阿兄也是,你怎么又让人把酒给了他们?”
“他们刚回来,总要给他们接风。”裴渊道,“且我一滴也不曾喝,绝不骗你。”
晚云“哼”一声,摸摸他的额头,道:“去床上躺着。”
“别忙。”裴渊微笑地将她拉住,“陪我坐一会。”
晚云看着他那难得的兴奋模样,只得取来巾子,给他擦擦脸和手,道,“今日高兴吧?”
裴渊笑了笑:“自然高兴。你兴许不知道,对我而言,今日怕是这些个月、或者说这几年来最放松的时候。”
说罢,他注视着她,温声道:“幸而有你在。”
晚云不由赧然。
他果真是变了。她心想,居然学会了随时随地拍她马屁。
不过她对此颇是享受。拍马屁是糖,阿兄拍她马屁,是加了十倍的糖。
晚云盘算自己的功过。宇文鄯逃走,这篓子自是要算在她的头上,但她也帮了裴渊许多,还救了他,如此,算是功过相抵了?她打算就此放过自己。反正她若谦虚,阿兄还是会毫不吝啬地夸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谦逊实在不是她擅长的。
“正是。”她抬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阿兄好,我也好,我们那样登对,阿兄可要严防死守,防着别人把我们拆散。”
她的神色透着几分认真,裴渊微微抬眉:“何人胆敢拆散我们?”
“远的是我师父,近的就如师叔。他前几日还说要找阿兄谈一谈来着。我没有拦着,反正阿兄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第165章 冬去(一百四十五)
“哦?”裴渊的眼睛危险眯起。
晚云笑嘻嘻:“我是说,阿兄向来以理服人,师叔必定理亏。”
裴渊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脸颊。
“他不曾来找我说此事。”他说。
“我师叔也不是傻瓜,想必已经被阿兄的威名所折服。”
“是么?”裴渊意味深长,“这所谓的威名,莫不是你虚张声势撑起来的?你在你师叔面前说了我什么?”
晚云知道他总能把事情猜得**不离十,笑嘻嘻:“我若如此能耐,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裴渊却沉吟片刻,道:“不过我确实有事与你师叔说,你师兄也行。你稍后去医帐么?去的话看看谁在,替我将他们请来。”
晚云一怔,不由想起他先前跟王阳碰面的事,忙道:“阿兄找他们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裴渊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我不过有正事与他们说。三郎和凤亭先行一步,后头还有大批伤兵在路上,你师叔是太医署的人,师兄管仁济堂的药,此事还需他们做安排。”
“哦……”晚云松一口气。
她听到还有大批人马在后头,又想起前几日楼月和他聊起戎人还有薛鸾的安置之事。
不知薛鸾是否在后头。她犹豫片刻,终究觉得提她是自寻烦恼,没有问出口。
王阳正忙着,没空理人。
晚云去医帐找姜吾道,跟他说了裴渊有请,而后,便去找楼月。
他才安置好众人,拧了拧脖子从院子里出来。
晚云晃了晃手中的瓜子:“吃么?”
难得偷得半日闲,楼月随晚云去校场,看她翻了翻晾晒的香片,一边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最寒冷的时候已然过去,风带着冰雪融化的湿气,阳光透着些春日的明媚,这时候晒太阳最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