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好了,阿兄说。”她道。
裴渊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徐徐道:“方才说让你跟阿月回去的事,你可真心情愿?若有想法可告知于我。”
她点头道:“自然情愿,阿兄亦知我归心似箭,这么做再好不过了。”
她承的滴水不漏,裴渊不再与她表面周旋,道:“你这几日有些不寻常。光说此事,若放在过去,你不会轻易应承。究竟出了何事?除了三郎的事,还有别的么?”
他的神色看似是单纯的困惑和隐约的担忧,晚云却腹诽他明知故问,老谋深算。
再往前就不得不挑破那层窗户纸了。
二人对视片刻,一个想逃,一个却穷追猛打。
晚云欲言又止。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么说下去,兴许连表面的兄妹都当不了。阿兄的目的又是什么?逼她坦白,然后好借题发挥,老死不相往来么?
她放在膝头上的手慢慢攥紧了衣料。
他看局面相持不下,转而问道:“那日薛鸾前来,我让你在厅堂旁听,你为何走了?”
果然还是说起了薛鸾。不知为何,她反倒心口一松。兴许至少不是由她提起的。她定了定心神,道:“阿兄让我听的那些,于公于私都是阿兄的事,与我无干。”
裴渊凝视她片刻。勾了勾唇角。倾了身子,以手撑着头 ,竟然变得松弛起来,“与你无干?”他幽幽地问,“你必定听别人说过我和她的事,兴许还听说我要娶她。纵然这样,也与你无干么?”
“那亦是阿兄的决定。”她平静地回,“她那天带了那么多人闯进来,我自然不喜欢她。可要娶妻的是阿兄,阿兄喜欢才是最紧要的。”
“你可是要叫她嫂嫂的。”
“那是自然。莫非阿兄担心嫂嫂对我不好?”
“想必是好不了。”他坦诚道。
“那我不见便是了。”
“不见?”裴渊哼笑道:“你若要见我就没有不见她的道理,莫非你打算日后连我也不见?”
她深吸一口气,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点点头。
他却像听了个笑话,“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晚云定定地看着他,“事到如今,阿兄还盼着我说什么?这一切不正是阿兄希望的么?”
“希望什么?”他慢慢敛起笑意,“希望你和三郎成双成对?希望你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见?我怎么会希望这些?”
晚云冷声道:“这可都是阿兄自己说的。”
裴渊露出一丝苦笑,沉沉叹道:“没错,撮合三郎和把你送走,确实是我所说的,我无意抵赖。可是,云儿,我早跟你说过,我非完人,也有拿捏不准的时候,尤其对情之一事,尤其……对于你。”
他深深地看着晚云,她心头一紧,有几分慌乱,道:“阿兄何意?”
裴渊徐徐道:“那日凑巧薛鸾本人在,我料想你们日后见面的机会少,择日不如撞日,便留你下来,向你澄清些误会。顺带让三郎和阿月做个见证。没想到你却跑了。”
“误会?”
第107章 冬去(八十七)
他点点头,“关于薛鸾和我的事,误会根植已久。但不怪任何人,是我纵容所致,因为其中利大于弊,能替我挡掉不少麻烦。”
晚云望着他,不明所以。
“但后来,”裴渊苦笑,“这误会竟然挡住了我自己的路,害我百口莫辩。故而那日,我临时起意,索性把薛鸾留下来,让她说说清楚,还我清白。”
“还我清白”四字一出,晚云怔了怔。由裴渊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无辜,仿佛一切都是别人所害。
“可你真不给面子。”裴渊道,“叫也叫不住,我也不能把你死摁下来。那时候突然觉得,你要是不乐意,我还真的那你没办法。于是琢磨着私下里再跟你说一回,你要不信,还可以问三郎和阿月。”
可她忍住了,道:“还是那句话,此乃阿兄的私事,为何要与我澄清?”
裴渊咽了咽,这话竟然如此难以启齿,“我须得把真相告知与你,才能……”
兴许因为头一回,日后多说就好了。
他亦强作镇定,认真说道:“云儿,我不想当你的兄长,想做你的郎君。”
次日晨起练功,谢攸宁和楼月打的酣畅淋漓,却唯独不见裴渊。
楼月道:“昨夜似乎和常晚云聊了许久,累了。”说罢,回屋洗漱更衣。
谢攸宁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看看裴渊从主院里走出来。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谢攸宁站立片刻,忙跟上去。
二人落座之后,康宁送上早膳,道:“小人给娘子熬了粥糜,待会就给娘子送过去。”
裴渊想了想,道:“她喜欢吃桃花糕,待会去市里多买些,三不五时给她送。她近来清减了,又生病,光喝粥不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