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赶紧道:“石稽!我劝你莫犯糊涂!”
石稽微微叹息一声:“你啊你,就是废话太多,耽误了时机。”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杀意浓重的裴渊,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身形一闪,遁入黑夜中。
局面急转直下,珠儿忽而落了下乘,她只觉得一股怒气上涌,咬牙对弓箭手令道:“射杀她!”
话音刚落,箭雨从天而降。不过却非冲晚云而来,而是冲着戎人护卫而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晚云和珠儿都傻了眼。
晚云忽而觉得腕上来了一股力道,卸了她的手劲。就听裴渊道“走”。晚云不由分说地松开珠儿,跟随他离开战场。
他们在黑暗的街道疾行。晚云接着些许星光,看见紧握的双手。手上的力道十足,揪着她的心砰砰直跳。裴渊的步子很大,她近乎小跑才能跟上。她气喘吁吁地说:“阿兄等等我。”
裴渊倏尔停下,她来不及反应,一时没刹住步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密宅里,郎主和宇文鄯听罢石稽的回报,宇文鄯不由得揉了揉眉心,道:“你为何偏要挑衅九兄?”
第95章 冬去(七十五)
郎主却笑道:“胡言乱语。我拉拢他还来不及,为何挑衅他?”
“那你还把常晚云送去给薛鸾?”
“那是为了考验小云儿。”郎主高兴地用玉笛捶背,道:“原本想看看小云儿能否从薛鸾那里逃出生天。没想到还是被老九抢先一步。不过……”他想起方才石稽说晚云逆转局面一事,赞赏道:“小云儿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宇文鄯嗤笑一声:“她也就会这招,使得炉火纯青了。”
郎主挑眉道:“看来你也领教过?”
宇文鄯悠悠说起当日逃出凉州遭遇谢攸宁时,常晚云也是用这招以退为进,出其不意地劫持了姚火生:“故技重施罢了。”
说罢,他觑了一眼郎主,问:“你考验她干什么?”
郎主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昨日我乍一想,其实小云儿可比薛鸾有用多了。可是我对她的能力并不了解,若她能证明自己,我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宇文鄯显然不理解:“她不过懂些医术,就算她能赢得九兄的心,也就仅此而已。她在京师毫无根基,帮不了你什么。可薛鸾大不相同。”
“我过去也这么觉得。所以这不是帮薛鸾把裴渊引过来了?可是说实在的,”他看了宇文鄯一眼,道:“前朝已逝,薛鸾对前朝旧臣的笼络能力尚且未知,裴渊对她的心意也不甚明朗,押她风险很大。”
宇文鄯抽了抽嘴角:“你打算弃了薛鸾?不怕她向九兄招供你?”
郎主笑嘻嘻道:“她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说自己是太子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帮太子办事来着。”
宇文鄯:“……”
他翻了个白眼,继而道:“那你也用不着押常晚云吧?”
郎主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你小看小云儿了。你不了解她拥有什么,以我这几日的观察,大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常晚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医女,她是常仲远的女儿,文谦的徒儿,他师兄王阳是王庭的儿子。你若知道这三人是什么人物,便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裴渊带晚云七拐八绕地回来一处院落,谢攸宁从里面迎了出来,道:“九兄……”
他看见晚云,不由得怔了怔,“阿晚?”
晚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巧看他手上缠着布条,便问:“你受伤了?伤的重么?”
他慢慢展开笑意,道:“无碍。”
裴渊上前,挡住他的视线,问:“阿月还未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外忽而有人敲门。
守门的亲卫和对方对了几声敲门声以作暗号。开门,只见楼月身着黑色劲衣,背了个箭筒,手持大弓,大步踏进门来。
他看到晚云,忽猫着腰凑到她跟前打量了一圈,抽了抽嘴角:“你真是女子?”
“废话!”晚云被他看得全身发毛,不由得往裴渊身后躲了躲,“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渊用剑柄敲了敲楼月的脑袋。
楼月抬头,看到师兄严肃的脸,不由得悻悻:“你方才太生猛了,还以为你男扮女装。”
晚云问:“方才是你放的箭?”
“可不是,快谢小爷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谢攸宁问,“出了岔子?”
楼月懒洋洋地说:“出什么岔子,不都好好的么?我觉得,以后常晚云被截,我们就别去救了,反正她一人能反败为胜。”
这些揶揄,将谢攸宁逗笑了,裴渊也露出些许笑意。
晚云不由得红着脸岔开话题:“我饿了,有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