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秘兮兮地将东西送到楼月屋里,那模样就跟密谋造反似的。
楼月也不推拒,全收了。而后,他挨在墙边,郁闷地看着她:“谢三究竟给你说了什么?”
他忽而提到谢攸宁,晚云支吾道:“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他要走了。”
楼月才不信,仰面一躺,倒在了床上。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房梁,闷声道:“他居然什么都没跟我说。”
哦,醋了。
晚云了然,宽慰道:“他能跟你说什么?但凡透露一点,你必定把他绑了,他还走得掉?”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他感到一丝烦闷。
“谢三都对你这样了,你不如就从了他吧。”他不善道,“反正师兄那边你也没机会,我也不想时时看到你。”
此人就是惹人厌。晚云不由得腹诽。
她哼了一声,道:“既然我没机会,你又何必担心时时看到我?”
楼月嗤笑一声:“也是。师兄此番攻打高昌,若顺利,应该就能把金陵公主接回来了,让你的心死个彻彻底底。”
晚云愣住。
是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她缓缓在榻上坐下,眼神不由得发直。
阿兄必定会打下高昌,迎娶他的心上人。
楼月讥笑道:“常晚云,我们要有嫂嫂了,高兴么?”
晚云幽幽地看向楼月,语气也不善道:“我师兄王阳还未谈婚论嫁,我没有嫂嫂。”
说罢,她不再管楼月,扭头走开。
裴渊此去,并未声张,对外只说去阳关巡查城务。
阳关一役,关城损毁严重,大将军出去巡视也正常,众人皆不疑有他。
他通常天还未亮就出发。晚云不敢睡,却也不敢贸然出去找他,怕自己太难过让旁人起疑。
临走前,裴渊在她门外说了句:“云儿,我走了。”
她忙低声回道:“我等阿兄回来。”
裴渊应一声,顿了顿,转身离去。
晚云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挨着墙抱着膝头,望着门外透入的微光,双眼怔怔。
当日,裴渊抵达阳关,和孙焕合计了出兵之事。
孙家从前朝起就在北地对抗北戎,孙焕亦是从小随父亲打过来的,所以在对戎人作战方面很有经验。
听罢裴渊出兵的想法,孙焕沉吟道:“北戎兵败后西出高昌,成了西戎,但换汤不换药,王还是那个王,将还是那些将,兵也不外乎那些兵,若是放在北地,按着往死里打就是了。只是高昌路远,中途有白龙堆,又是冰天雪地之时,出兵风险太大。说真的,老九,我并不赞成。”
裴渊明白他的顾虑,却道:“此番出兵,意义大于实际。”
孙焕思量片刻,已经隐约猜到他的意图:“你要声东击西?”
裴渊点头:“三郎虽然走了步险棋,但未必不是奇招。只是我等需为他创造条件,让戎人以为我等预备大肆讨伐,如此,三郎趁其不备,偷偷潜入王庭,才有胜算。”
孙焕听罢,不由得沉沉一叹。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咬牙道:“这个谢三郎,看我逮着他抽了他的筋。”
裴渊勾了勾唇角。
谁都知道,孙凤亭最疼谢三郎,这些不过是气话。
“罢了。”他说,“你对谢汝宁立的毒誓,我还替你记着。”
孙焕想到谢汝宁,立马泄了气。
谢汝宁是谢家老大,谢攸宁的兄长,也是和孙焕一道入行伍的同袍。当年谢汝宁战死,将谢攸宁托付给孙焕,孙焕就立了毒誓,说只要有他孙焕一日,就力保谢攸宁平安顺遂。
故而每当谢攸宁惹下麻烦,他亦坐立不安。
“我想来想去,不能叫谢三郎一人去行刺。”孙焕蹙着眉,随即对裴渊道,“我带几个人快马先去一趟,你领兵。”
二人一拍即合。
裴渊用两天的时间整理军务,将大大小小人琐事列下,预备差人送给公孙显。可就在此时,一封急报传来,打乱了裴渊的计划。
公孙显从玉门关送来消息:常晚云昨夜被劫走了,已西出玉门关,原因不明,对手不明。
看到晚云的名字,裴渊的心陡然一沉。
第87章 冬去(六十七)
孙焕在一旁伸头看着,摸摸下巴:“莫非叔雅猜到了你要出兵,设计诱你回去?”
裴渊仔细打量随信来的玉佩,这面刻着“子靖”二字,正是他给晚云的那枚。而玉佩上的丝绦断的整整齐齐,显然是利器所致。
“不是。”裴渊神色沉沉,“我并未跟叔雅提过,他亦无从得知云儿有这枚玉佩。”
而且,公孙显若是疑心此事,必定亲自来寻,不必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手段。
孙焕问:“那你有线索?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