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82)
扶姣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地松气,但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看见他做什么都要眉头跳一下,生怕他受伤般。
她也没出厨房,自发端了小凳坐在不远处,开始叭叭地问问题,譬如他们是何时到的万里,他又是为何去的长公主府,然后问听泉居士平时喜欢做什么、吃什么,最后过得如何,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之类。
先前的问题还算正常,后面几乎就变成了对听泉居士一人的追问。
李承度早料到有此一着,边有条不紊地做饭,边一一答她,听得扶姣眉头忽紧忽松,喜怒哀乐竟在短短时间内都呈现了一遍。
随小屋烟囱慢慢吐出烟火,屋内热意渐升,饭食也做好了。
寻常的三道小菜,经李承度的手一烹,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扶姣确实饿了,停止提问,乖乖上饭桌用饭,只是挑食的毛病仍改不了,对于她不喜欢吃芋根碰也不碰,筷子连那盘菜的边缘都不曾擦过。
连日在山林中奔波,他们大都用的肉食,本就少吃果蔬,李承度略一思索,看向芋根,沉吟道:“这个……”
扶姣看向他。
“母亲说它又名土芝,堪比灵芝之效,很是喜爱,冬日时常食用。”
……这样吗?扶姣不由微微睁大眼,仔细看去,芋根仍是那个模样,雪白的块状,却无来由添了层不寻常的光芒。
听泉先生都很喜欢它,说明肯定不是它的味道不行,那……果然是她还没有领略到其中奥妙罢?如此想着,扶姣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尝尝,并不那么反感了,再尝尝,似乎就觉察出美味了。
眼见几句话就让她喜爱上这盘芋根,李承度险些止不住笑意,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起身倒了杯水。
最后大半盘芋根都进了扶姣腹中,她被教导要每餐少食,从未吃得这么撑过,不得不在屋内来回走动消食。
江北的冬日天黑得极早,如今申时刚过,天顶最后的光芒就已消失殆尽。从窗口看去,能瞧见附近人家接连亮起隐约的灯火,偶有孩童的欢声笑语,窗外又陆续开始飘雪,但瑟瑟寒意已被厚重的棉帘和屋内炭盆隔绝在外。
扶姣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听泉居士会选择定居此地了。
她望了会儿回身,李承度正在慢慢地拭剑,在烛火下极其专注,眉眼微垂,将剑身的每一寸都擦拭如新。
“这是李蒙将军的剑吗?”她好奇道,凑过去仔细瞧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她对兵器没什么研究。
李承度说是,将剑身放下,又握起剑鞘。
这把剑在万里尘封太久,他此来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将它带走。见扶姣仍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李承度提醒道:“郡主不是说,要去招兵买马营救圣上吗?”
他声中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果不其然,扶姣长长啊了声,显然几乎忘了此事。
这些日子过得太高兴了,游山玩水,无任何忧虑,让她差点以为自己除了这些没别的事做了。
如果舅舅知道……唔,知道也不会生她气的。扶姣暗暗想。
“其实。”李承度微顿,不紧不慢道,“郡主若喜欢此地,就此定居也未尝不可,营救圣上之事,本就不是郡主必须所为。”
他像是随口一提的建议,扶姣下意识就开口否决,很认真地道:“那怎么行,除了我,肯定没人会再去救舅舅了。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一开始就生了懈怠,那之后就更难办成了。”
说完不满看他,“不可以再动摇军心。”
最后那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对于险些忘记舅舅他们一事,扶姣很有些心虚。
李承度说好,紧接着又被扶姣教育了几句,但这几句都很小声,似乎生怕被什么听到,最后问:“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再过半月多,就是除夕了。”李承度将决定权交给她,“郡主是想在路上过年,还是留在此地,年后再走?”
扶姣再次陷入纠结,依依不舍地环视一圈屋子,“大冬天的,又是过年,即便去招兵买马,也没人罢?”
“确实,有些难度。”
这话给了扶姣信心,在屋内踱步思索,拍掌做下决定,“那就过完年再走。”
她犹豫时,李承度其实一直在用余光跟随她,看她微微蹙起的眉、轻轻眨动的眼,似有了然,亦有些许意外。分明是个还会为没糖吃而沮丧的小女孩儿,却总能看向更远的前路。
他颔首,起身道:“我去给郡主打水。”
在这座小村,要专注心境的享受,就代表同时要忍受恶劣的环境,譬如窄小的内室、床榻,再譬如取水不便等难处。沐浴不用说,自是不可能,这让即便在外也能等李承度找到温泉沐浴的扶姣很不习惯,想想只需待半个月,再想想是听泉先生曾住过的地方,那点不满瞬间又淡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