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69)
宛如泄气的河豚,她想,算了,李承度本来就是个无趣的木头,不能指望太多,能用就行。继续把后来同扶侯的对峙道出,扶姣往回一坐,“所以我说我们时间不多了,爹爹肯定很快就会让人带我去拿玉玺,说不定那人就是你,不对……八成是你。”
她有些笃定,因为觉得爹爹深信李承度,像去洛阳都是令的他。
“不。”李承度轻淡的语气予以否定,“一定不会是我。”
扶姣露出疑惑神色,他道:“因为郡主太信任我了。”
扶姣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不曾掩饰,抵达雍州后曾多次在扶侯面前夸他,之前扶侯可能觉得有趣,甚至还在他面前隐隐流露出别的想法,只是都被他不着痕迹挡了回去。但这次涉及到玉玺,以扶侯的性情,绝不可能再派他跟随小郡主去取。
“那怎么办?”扶姣道,“我还在想,到时我们可以在路上趁机跑走呢,气死他。”
这其实是个小问题,不难解决,在这之前……李承度问:“郡主用玉玺作筹码,难道不怕侯爷直接把你关起来,逼你说出地址?”
权势迷人眼,在天家尚且有父子兄弟为此头破血流,何况是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反的扶侯,小郡主此举其实是兵行险招,倘若扶侯再稍微狠心一点,她如今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同他说话。
李承度深觉,她实在过于大胆了。
扶姣呆,她确实没想过这个可能,或者说她虽然对扶侯有深深的失望,并不对他去救皇帝抱希望,但在她心中,这仍是自己的父亲,“应当……不会的罢。他那样要面子,不然早就和宣国公一样扯大旗了,而且我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这次和扶侯重聚,父亲一再刷新她的认知,让她也不知道,为了皇位他到底能做到甚么地步。
不自觉看向李承度,仿佛在求一种认可,手心攥着袖口,微微渗出汗来。
李承度没有回她,而是站起身,无声走到窗边,忽然推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偷听之人的脖颈,一使力,咔吱一声,那人就如同被折断的树枝,轻飘飘倒了下去。
扑通——的声音,仿佛扶姣慢慢沉下去的心,她抿唇问他,“这是爹爹的人吗?”
李承度颔首,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忽然就出现在了院中,又从房檐上扯下一人,再度如法炮制,取走了此人性命。
他杀人时,如同煮面,如同落笔写字,都很稳,在飘扬的黄沙中甚至带着诗意。不是见惯生死的人无法做到这般自如,在杀这两人前,他必定还夺走过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扶姣无法从李承度残忍的举动中感到丝毫惧怕,脑海中依旧盘旋着他那几句话,又问,“他们听到了我们的话吗?”
仔细确认过那两人相貌和所携之物,李承度回到屋内,“应该只有后面几句。”
这两人认识他,知道他的功夫,起初不敢跟得太近,后来大约是看他们在屋内待得太久,急切地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由靠近,发出了动静。
扶姣沉默片刻,“那你觉得,如果爹爹知道我的打算,他真的会逼问我,甚至……杀了我吗?”
最后那几个字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却显然是她最想问的,李承度略一思索,如实回她:“我无法确定。”
人心复杂,谁都无法保证,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到底是扶侯的爱女之心略占上风,还是对权势的渴求会压倒一切。
他曾两次派人跟着扶姣,第一次因她天黑冲出家门,是保护她,但这第二次,很难说不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扶姣喔了声,呆了会儿,再次拿起木筷,对着那碗冷透的面又吃了几口。仍是很文雅的姿态,慢慢地尝了几口,眼睫轻轻抖动,才发现眼中不知不觉有了湿意。
其实最初是没有那么难受的,即使知道扶侯有了不知名的小妾,还有了庶子,心中更多的情绪是气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阿娘,觉得他背叛了阿娘。能够想出用玉玺来骗他的法子,扶姣还深觉自己聪明,竟能够骗阿父,更为接下来自己要去营救舅舅一家而兴奋,可李承度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还有那两个不知何时暗暗跟在她背后的人。
扶姣用力眨了眨眼,试图收回那点不争气的眼泪,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在李承度面前哭第二次,但情绪若能完全掌控,她就是不是扶姣,而是李承度了。
察觉到泪水无声涌出时,扶姣飞速背过身,对李承度道:“不许过来,你刚杀了人,身上太脏了。”
事实上李承度衣衫干干净净,连一点血迹都没,他在原地顿了顿,瞥见扶姣拿袖口一下又一下地擦脸,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任谁都知道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