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想当驸马(4)
曾如易不解释是如何说动徐玉朗的,只向她说明昨日缘由:“徐玉朗受琼州当地袁家家主烦扰多时,昨日以为是替他家抄经,一时起性,便撒手未配合。”
“这么巧?”有些个发紫的葡萄已经甜了,周念蕴只顾着用银叉在玉盘里挑拣,问话时一眼未看曾如易,“我刚来就替别人受过了?”
的确有难处,曾如易有口难辨:“说来,唉,难以启齿。那袁家原是……”
听他就要长篇大论,周念蕴又恰好吃了个酸涩的葡萄,说不清是什么让她更难忍受,只见她脸都苦起来:“行了。”
什么袁家李家的和她有什么相干,只论徐玉朗做的不对就是。若不是道长要她多行善事,他们怎可能逃得了一顿打。
“叫个小丫头将西角的书房收拾出来,让他去抄。”他指的是徐玉朗,那人一席湛蓝色儒衫恭顺的站在院子门口,浑然的书生气派。怎么瞧都不是鲁莽的人,偏偏一行人中只有他做了最莽撞的事。
周念蕴让他去抄《太平经》中完整的祈福康健的经文,却不说抄几遍,要抄到何时。曾如易不敢多问,出去嘱咐了徐玉朗几句,老父亲般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过了午时最热的时段,周念蕴正与采郁在荷花池闲逛,一小婢女过来传话:“曾大人派了省中最好的糕点师傅来,请小姐移步嘉品楼。”
周念蕴不由惊讶,她未曾说自己食欲不振,曾如易却仍能从细微末节看出来,心思不可谓不细腻。
糕点师傅姓钱,早等在那了。周念蕴拿着单子点了几样,这些她在京中未曾尝过,此时便觉着新奇。
钱师傅正做的是水晶樱桃团。外皮用木杖擀扁放在手心,薄如蝉翼,里面放薄薄一层山楂泥,拿勺子圆滑的那面在面皮上铺平整,再将用冰块和冰糖腌渍过的去核樱桃肉裹在其中,软糯适口,吃起来酸甜有味,很合周念蕴的心意。
叫师傅多做些分给底下的小丫鬟尝了,有些需上锅蒸熟,得等上一段时间,师傅便一点不见外的拉家常:“听知府大人说小姐不是本地人?”
曾如易事前肯定交代了些情况,周念蕴一点不意外,微微颔首。
“也是了。老朽在琼州待了大半辈子,像小姐这样如仙子出尘的却是没听说过的。”知府未肯全说,但能入别馆还让他礼待三分的,定不是寻常人家。他原想着闭起眼睛直吹,可见了真人才惊觉自己笨嘴拙舌,肠子搜刮一番也只能想出个俗气的话。
钱师傅心里嘀咕,面上笑的更欢快,经商多年遇见各色各类的人,深谙说话之道:“来者是客,总该高高兴兴的才是。”他话锋一转,“不如让老朽讲个趣事给小姐听?左右蒸个糕点的功夫,耽搁不了多久。”
周念蕴接过采郁手里的团扇,皓腕轻转带出些许凉风,左右闲来无事:“且说来听听。”
“前事老朽记不住,后事没能力编,就挑个最近的说。”钱师傅许是兼任过说书先生,故事未说,范儿先起来,“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那谦谦君子,亦是会被争夺的对象。”
“君子历来是才德为先,而女子多以相貌为美传。”钱师傅说着眼睛都瞪大,“但当一位男子有才有貌,那事情就不一般了。”
采郁觉得夸张,出口吁他:“还能有人强抢民男不成?”
“姑娘别不信。”钱师傅一拍手,“真有!”
采郁瘪瘪嘴,显然还是怀疑。
“朝堂老爷们爱才,咱平民百姓不懂那些,两眼只能瞧见那男子模样俊俏,气宇非凡,事一传开便时常有人偷摸着去瞧他。”钱师傅讲的声情并茂,直把见不光的劲儿效仿得十足。
至于是如何偷摸的他没细讲,却不妨碍围观的小丫头小脸羞红,忍不住竖起耳朵凑上来:“寻常女子家可能抹不开脸,但哪个地方没几个泼辣的丫头,一听这话,那是想着法儿的也要看上一眼。”
“这一看可算是着了迷了。”
钱师傅学着她们害羞的样子,把小丫头的逗得大笑:“几个姑娘一琢磨,开始学习古人的什么‘掷果盈车’①,小姐见笑,老朽没读过书,这话是跟着旁人学的。”
周念蕴颔首,示意钱师傅不是在笑他,让他继续:“她们日日送些花果香囊类的去给那位公子,天数一多效仿的人也就多了,后来竟将他逼得不敢出门。”
钱师傅说的逼真,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追问他那公子是否真又他说的那般好看,钱师傅拍着胸脯打包票。
“原先这事闹一阵就过去了,可不巧的是传到了当地乡绅的耳朵里。”故事反转,眼瞧就是“恶霸抢亲”的戏码,钱师傅也的确没叫她们失望,“那乡绅祖上风光过,这一带无人敢得罪。”